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糜章筠恰才回過神來,感覺前額後背溼了一片,整個人虛的沒了一絲力氣。但葉辛還躺在地上,小腹的血染了一大片衣服,她知道這事嚴重了。
“葉辛,”糜章筠雙手雙腳爬了過去,推了推葉辛,“你別嚇我,你怎麼不動了,你說話啊。”
陳維才命人把那大箱子又蓋好,見糜章筠這般模樣,心裡忽然有點不是滋味。是啊,素來他只見過高高在上的糜小姐,何時見過把人情味這麼濃的放在臉上的糜章筠?陳維忽然對她生了幾分同情。
“走。”何正藩只短短說了一個字,便強制性的壓著糜陽的肩,走了出去。
就在身後,那扇門重重的發出沉悶的吱呀聲。糜陽渾身一個激靈,彷彿又再次看見許多年來一直無法忘懷的那個場景。
她說“糜陽”,這樣輕輕叫著自己的名字,出現在落日餘輝滿室的傍晚。
然後帶著溫柔的表情望著自己,雖然明明知道她從未表現出那種溫柔,雖然明明知道……她總是倔強的、任性的,將痛苦隱藏在轉身後。
“叔叔。”
何正藩沒有停下步子,亦沒有回頭。他聽見了糜陽叫他,但卻沒有辦法抑制自己回頭後的怒氣。
“叔叔!”
陳維和毛三也察覺到了氣氛的緊張,互相交換了個眼神,退到兩邊。何正藩深吸一口氣,就那樣站在原地,“你想清楚。”
糜陽笑了出來,“不,我想我這輩子,也想不清楚了。”
何正藩愣著,不明白他話裡的意思。
“我花了五年,甚至更多,去想為什麼這個女人會在接近我後,又無情的離開,為什麼她給我留下了梁悅花了那麼多年都無法勝過的激烈情感,為什麼我一次又一次的相信她,卻仍舊沒有辦法遺忘她,去恨她。可是五年來,我一直沒有想明白這個問題。”糜陽長長的嘆出氣來,昏黃燈光下,他與最初那個偏執的單純少年,再次相去甚遠,“我想我這輩子,也許都想不明白了。”
“小陽,你聽我說,你還小……”何正藩試圖走過去,像剛才一樣搭著他的肩,像對待年幼的孩子一樣用長輩的身份說服。可是他錯了,當他抬起手,卻不得不抬到一定的高度去抓住糜陽時,他忽然就發現了他的成長。從什麼時候起,他已經變得,成熟起來。
“您看,”糜陽反捏住何正藩停在半空裡的手,“我已經不小了,至少……我已經知道如果錯過她,我此生將會在遺憾中度過。”
眉頭一跳。
何正藩定定看了糜陽半刻,然後壓低了眼神,別人不清楚他這樣的表情,可是陳維卻是心中一凜。多年來的跟隨,讓他深深的明白,這是何正藩動了真怒的習慣。可是何正藩只是淡淡回問了句:“小陽,你知道,乾爹最近在做什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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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糜陽老實的回答,“剛才我在地下室看見了,那些古董,您是要繼續走私吧。”
“沒錯,”何正藩點著頭,“乾爹是要走私,而且,乾爹絕對不會再重蹈覆轍。乾爹一定會重振糜家,因為有那位靠山。那位靠山是乾爹唯一翻本的底牌,那些公安也不敢動他,更不會想到是他,乾爹一定可以再次崛起。所以小陽,忘了那個女人吧,乾爹會給你你想要的一切!”
“可是乾爹……”
“先不要說,你什麼都不要說,聽乾爹把話說完。你現在之所以還動搖,是因為你不知道那位靠山的來歷,可是乾爹知道。乾爹告訴你他是誰,你一定會發現自己的錯誤。”何正藩對左右使了個眼色,陳維等立即將無關人等疏散開來,何正藩見他們退的夠遠了,便走近了幾步,湊在糜陽耳邊,“這裡面,實在太多實權人物了。其中一個,你也知道……他就是走私調查分局的唐局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