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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6部分

“喝些綠豆湯解渴。”杜懷瑾抄起勺子盛了滿滿一碗,遞到她跟前,“用的是冰糖,沒有放旁的。”不過是沈紫言個人的嗜好罷了。總覺得比起膩膩的砂糖,冰糖的口味,更得她的喜歡。

沈紫言默默垂著頭,勺子入口,滿是冰涼的味道。

又是誰在耳邊一句句低語,紫言,這一世若能與你白頭到老,那也就沒有什麼憾事了。

一念及此,手中的綠豆湯,混合著冰糖的味道,一直甜到心裡去。

她到底,錯過了什麼?

那個答案太驚心動魄,她簡直不敢去想。

滿滿的歡喜抑制不住,衝著他嫣然一笑。

杜懷瑾讓她笑得莫名其妙,索性正襟危坐,抽出筆筒中的狼毫筆在雪浪紙上隨意塗改。手中的筆桿四處滑動,心中卻再也無法平靜下來。

沈紫言的唇角高高揚起,彎成了夜幕下的一彎月。

我喜歡你,自慈濟寺的初遇,一直到看不見盡頭的永遠……

那麼這一世,有你,便已經足夠了。

歡喜一點點從心裡溢位,心花搖曳的剎那,分明見到他眼底瑩然的深情。

正文終。

番外篇之許熙(一)

你或許永遠不會知道吧,紫言,我曾經多麼期望,陪伴在你身邊的人,是我啊。

一片枯黃的梧桐葉靜靜的落下。

一葉落而知天下秋。

早已時下了一場秋雨,漫天都是溼潤的氣息。

微風拂過軟榻,角上的金鈴隨風飄響。

許家的二公子許燾永不能明白,他的大哥許熙一向喜靜,為何偏偏在角上掛了一串金鈴。屢屢風過時,便能聽見一陣鈴聲,而許熙便就此住筆,默默聽上一陣,才會埋下頭去。然而書頁上那些密密麻麻的黑字,也化作了滿天的繁星,刺得人眼睛痠疼。

事實上,金鈴的由來,得益於許熙的謊言。

自從收了杜子寧做義子以後,總有三兩天他會到許府上來探望他。想那必然是杜懷瑾的意思,大約是覺得他孑然一身,太過孤寂。的確,在世人眼中,許大學士年過二十,身邊卻仍舊無一人相伴。

反常的事情總是大家相爭論的焦點。眾人皆想許大學士只消揮一揮手,這許家的門檻,就會被踏平。

說是斷袖吧,偏偏這許大學士一向不近人情,連男子,所來往的,也不過只有福王府的三公子罷了。可世人皆知,福王府的那位三公子,極愛他的夫人。不時有傳言,三公子為了那位三夫人,在宗廟裡跪了好些個時辰,又為了她不遠萬里尋覓她最愛的紫牡丹,就有深閨裡的夫人小姐暗暗歆慕。

偶爾又聽說三公子攜三夫人出外遊玩,只羨鴛鴦不羨仙。

如此如此,不絕於耳。

天下人都在想,能令當今朝堂上一等一的大紅人杜懷瑾百鍊鋼化作繞指柔的女子,到底生得怎生一副模樣。全金陵早已傳遍,那位三夫人生得國色天香之貌,與之相媲美的,還有那位夫人的低調。

而那一日杜子寧進府來時,手腕上,繫著一串金鈴。大約是小孩子魂魄薄弱,需要金鈴來祛除不潔之物。許熙本不以為意,只一如往昔的教他習字背書,待用午膳時,才聽得杜子寧脆生生的聲音:“這金陵是我孃親親手做的……”孩童的無心,大抵也是一種罪孽。

原本波瀾不驚的心湖,在聽到這一句話時,恍若片片桃花落入湖心,漾起了幾多漣漪。

於是許熙便留了心。

故意問了道極難的策論,杜子寧自然漲得滿臉通紅,一句話也答不出來。

於是趁機讓他取下金鈴當做懲罰。

事後想一想,覺得有些幼稚的可笑。

可是心裡卻並不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