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說這件衣服啊!”寶辰笑呵呵地雙手伸展了一下,甩了甩有些長的袖子,道:“這是父王以前的衣服,寶辰偷偷拿出來穿的!怎麼樣是不是很好看?”他說著,像極了那些偷穿大人衣服的頑皮小孩。
“好看……”穆氏僵硬地點點頭,她可不覺得有什麼好看的!
“那太后娘娘請便,寶辰也要去找皇上和二哥哥了。”寶辰又是一拜,然後轉身就走,步子儘量自然,背也挺得很值,生怕血跡會沾在外袍上被看出來。
“等等!”穆氏的聲音突然在寶辰的背後炸響,令他不禁挑起了眉,吸口氣,他轉過頭,眨了眨眼睛問道:“還有事嗎?太后娘娘?”
穆氏遲疑半響,問道:“攝政王知道你進宮的事兒嗎?別是一個人偷跑出來的,這樣讓攝政王擔心可不好。”她笑得很好看,若寶辰還是個孩子,恐怕會覺得這女人好像和孃親一樣溫柔與和藹可親,但可惜,寶辰不是。
“父王知道啊。”寶辰一臉天真爛漫地點頭,不一會兒又苦了一張臉道:“前幾天父王不讓寶辰出門,為了能進宮,寶辰早膳都不肯吃,父王這才同意寶辰進的宮。太后娘娘您瞧,寶辰的臉色是不是不怎麼好?”說著,他指了指自己的臉頰,撇著小嘴兒哼哼道。
穆氏仔細一瞧,果見他臉色有些蒼白,便信了一大半,她點點頭,讓寶辰先上馬車離開。她自然是想現在就殺了寶辰,可她並不希望攝政王知道是自己動的手,她希望將殺死寶辰這件事情分攤到禮親王等人的頭上,而不是她獨自一人承擔。畢竟,攝政王的怒火可不是她一個穆氏家族,甚至加上王翰一家可以抵抗的。
寶辰故作輕鬆地爬上了馬車,等馬車的簾子落下後,便癱倒在了地上,他被龐均扶著趴在了座位上,看著眼前鋪著白色絨毛的座椅,低聲罵道:“這脆弱的破身體!”
這具身體的確太差,若不是這幾年宗政久寒的調養,加上寶辰自己在武學上的努力,這身體能不能撐到成年都是個大問題!
現在只是流了些血,他就頭疼欲裂,後背火辣辣的疼痛一遍遍地叫囂著,抗議著,試圖讓他昏厥過去!
“嘭--”寶辰猛地使力,一拳砸在了馬車的內壁上,發出了沉悶的響聲,他抿著唇沒有說話,雙眼時而銳利,時而渙散地看著前方,全身都散發出了一股生人勿進的氣場,這種氣場也令坐在他身邊的龐均折服。
龐均一直低頭坐在馬車的一側,他看著這個少年如何急中生智混過當朝太后的眼睛,如何隱忍做戲確保自己的人身安全,這個少年其實並不如外界所傳,是個一無是處的紈絝子弟。
他突然覺得明悟了,如果宗政寶辰真的是一個不學無術的頑劣子,攝政王可能將這樣的人當作手心裡的寶嗎?
這樣一個臨危不懼,又足夠狠辣的少年,才是宗政寶辰真正的面目吧。
“本世子記得,你是叫龐均吧?”寶辰暗自運功調息,片刻後開口問道。
“承蒙世子大人記得,下官不慎榮幸。”龐均此時的口氣,已經不自覺地帶上了恭謙,這是他從內心出發在尊敬寶辰,而不是因為寶辰的身份。
“行了,本世子不和你談這些個客套話。”寶辰擺擺手,有些虛弱地說道:“你將我放到軒轅殿門口,再讓車耀榮來接我,然後你就出宮,此事暫不得與父王說起。這份情,本世子就記下了。”
“為世子鞍前馬後,是奴才之幸!”龐均也是個精明的男人,與當年的陳賀相比,有過之而無不及。
寶辰點點頭,靠在車廂內壁上,閉上了眼睛,只是他卻不敢放鬆警惕,除了宗政久寒,他想他已經不能再相信任何人了。
來接寶辰的,並不是車耀榮。
那從宮門口跨出來,匆匆走下階梯的少年穿著一身染了墨汁的明黃色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