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身向前走去。
“不管多久,我每年中秋都會在這裡等你!洪鵠,我永遠都在這裡等你!”鬱燕聲嘶力竭地衝著青年遠去的背影叫道,就這樣定下了一生的盟約。
“燕雀焉知鴻鵠之志……燕雀焉知鴻鵠之志……”鬱燕夢囈般地搖著頭,將手中的傘移到面前,望著上面描繪得極其美麗的白桃花,她的心被徹底粉碎,喉頭一熱,一口鮮血噴到傘上,將那原本略顯蒼白的白桃花染上了一抹冶豔的血色。
在那個戰火紛飛的歲月,鬱燕跟著家人流離失所,輾轉於各地,她見過無數捨身救國的熱血青年,卻始終沒有見到洪鵠。儘管革命者在戰場陣亡的訊息此起彼伏地傳來,可是她從來不相信她身愛的洪鵠已經撒手人寰。
然而,信念怎麼能改變事實?在鬱燕堅忍的等待當中,洪鵠早已在槍林彈雨的戰場慘烈地犧牲,就像歷史上無數的愛國志士一樣,他們無名無姓,甚至連屍骸也找不到,卻正是數不清的像他們這樣的人,成就了今天。
每個在異鄉度過的月圓之夜,她都緊緊抱著精心儲存的那把白色油紙傘,猜測著洪鵠是否已經回到了家鄉,已經回到了那座小石橋上等待著自己的出現。光陰荏苒,轉眼鬱燕到了談婚論嫁的年紀,儘管跟隨家人身在異鄉,她的家人卻積極地開始為她籌劃婚事。倔強的鬱燕寧死不從,但是身為大家閨秀的她根本容不得自己做主。
鬱燕被捆綁著扔上了迎親的馬車,當時的她已經心灰意冷,跪著哀求父母讓自己帶走那把油紙傘。就這樣,她出嫁了,嫁給了一個門當戶對的紈絝子弟。鬱燕的希望徹底破滅了,她為自己的丈夫生了三個孩子,始終盼望著有一天能回到故鄉。
戰爭最終在人們的期盼中結束,鬱燕成了寡婦,她帶著自己的兒女回到闊別已久的家鄉。經歷了戰火的洗禮,這裡已經全然不是她記憶中那個江南水鄉的樣子,最讓她難以接受的是,那座小石橋已經被炸得面目全非。她急切地詢問鄉鄰是否見到過洪鵠,得到的答案始終是否定的。
“沒有了石橋,如果他要回來,到哪裡去找我呢?”
鬱燕開始動手重建石橋,這在那個物資緊缺的時代,對於一個女人來說太難了,她需要照顧孩子,還要幹活來養家,可是不管多累,她總是日復一日地積攢著結實的青石,等到一定數量之後就把它們運到河邊去。
一年又一年,鬱燕變得憔悴不堪,她似乎把重建石橋當成了自己唯一的信仰,她相信石橋建好的那一天,洪鵠就會回來。
就這樣,石橋一次次被漲潮的河水沖垮,又一次次被鬱燕重新壘起來,但是洪鵠始終杳無音信,而鬱燕已經由原先的那個花季少女變為了一個瘦小枯乾的老太婆。
石橋終於建好了,但是洪鵠還是沒有回來。人們後來每個中秋之夜就能看到一個眼神堅定的老婆婆,高擎著一把白色的油紙傘站在石橋中央,雙眼望向北方。
最後的這個畫面和我白天所見到的景象重疊在一起,我猛地驚醒,浴缸裡的水已經變涼了,然而我剛才所見到的血水卻消失得無影無蹤,浴缸仍然潔白,水依然清澈。
今晚就是月圓之夜,也就是房東婆婆和洪鵠約定的日期!我如同大夢初醒般爬出浴缸,我知道了!我終於知道了!那個一直在門口徘徊的年輕人,一定就是早已戰死沙場的洪鵠!
當我急匆匆地穿好衣服跑出門口的時候,突然被一個東西狠狠地絆倒了,我的頭撞到地上,頭昏腦脹地爬起來的時候發現院子裡站滿了貓。它們此起彼伏地從喉嚨裡發出“嗚嗚”的聲音,就像在哭一樣。
我被這些貓包圍了,它們神色詭異,我不知所措地看著這群小動物,他們在向我宣戰嗎?我儘量平和地移動身體慢慢爬起來,它們堵住了院門似乎不想讓我出門。我抬起頭看看二樓,發現燈光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