蠡和白逸研、夜琥焰分別斟上一杯酒,笑道,“阿爹、白叔叔,今兒咱們一家人相聚,明兒我們就要遠遊了。你們啊還是一人少說一句吧。”
為了不讓三個兒子為了自己的父親起爭執,我便要他們喚除了他們父親外的兩個男人為叔叔,這樣既禮貌又不會讓他們兄弟之間有間隙。好在我的三個兒子都還懂事,他們兄弟向來相處和睦,從來就沒有讓我難做過。
這時,二兒子站起身來。
二兒子舉杯道,“風兒敬阿孃、阿爹、傾叔叔、白叔叔一杯。祝阿孃、阿爹、傾叔叔、白叔叔萬事如意、事事順心。”
兒子敬酒,我自然是含笑飲下,三人亦是舉杯飲下。──就算他們不想給孩子面子總要給我面子,這是我們相處多年下來不說便知的潛規則。
二兒子敬完酒,大兒子又給他們三個人斟了酒。大兒子瞥了三兒子一眼,三兒子便含笑地站起身來,他舉杯說道,“晨兒也敬阿孃、阿爹、傾叔叔、夜叔叔一杯。願阿孃、阿爹、傾叔叔、夜叔叔萬事如意、事事順心。”
看到大兒子成熟中帶著孩子氣的小動作,我不由好氣地搖頭輕笑,這三個兒子事事都要求公平,可他們哪裡知道這世間上很多事情是永遠不可能公平的。
“桃花妹妹笑什麼呢?”白逸研笑問。
我抬頭,白逸研的眼睛還是那麼的尖銳,淡淡敷衍道,“見孩子們懂事,我心裡高興。”
“哦。是嗎。”白逸研淡笑應聲,眼珠子盯著我的臉一瞬不瞬。他明白我說的不是真話,卻並不打算追究。他彷彿只是想找個藉口和我說說話而已。
我瀲下眼簾,掌心貼著額頭,淡淡道,“喝了幾杯酒,頭有些暈,進屋去了。你們慢慢聊吧。”頭暈是假,借酒逃避和這幾個男人難堪相處到是真的。
“阿孃,我扶您進屋去吧。”三兒子道。
“嗯。”我本想搖頭,但一想明天他們就要離開身邊了,就沒有拒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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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內燈火橘紅,忽然進屋,心底不由升起一陣孤獨。
三兒子扶著我坐到了柔軟的床榻上,又手腳利落去屋外取了一盆水放在了我腳邊。
這時候我雙腳上的襪子正脫才脫了右腳的。
“阿孃,我來。”三兒子說道。
我愣了愣,笑道,“不用。你回去吃酒去,我自己來就行。”
“阿孃,我們明日就要出遠門了,說不定今後好幾年都見不著面了,今夜就讓兒子為阿孃洗個腳吧。”
我笑道,“呵~這麼快就變卦了?你們不是說最多出去三年就會回來陪阿孃了嗎?”
三兒子的眼眸倏然黯淡,他扯了扯唇,落寞道,“有時候,有些事情是由不得我們自己做主的。”
“晨兒這是怎麼了?”我驚訝地一愣,笑道,“什麼由不得你們做主?今晚你怎麼淨會說傻話,腳長在你們身上,你們想怎麼時候回來就什麼回來,誰會攔得了你們?”我頓了頓,敏銳地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我眯起眼,定定看著他,“難道你們有什麼事情瞞著我不成?!”
“呵呵~~”三兒子低低笑起,扯出了個燦爛的笑,徹底掩住他眼底我不明白的一份落寞和一絲感哀,“剛才是嚇阿孃的,誰要阿孃不讓我為你洗腳!”
“噗!”我噴笑,“你這個孩子!好吧。那就洗吧。”
“謝謝阿孃。”三兒子笑得更燦爛了。
“呵~你呀!”我笑著輕搖頭,任他脫掉我左腳上的襪子。垂眼見他把我的腳捧進了洗腳盆裡去,又拿起棉布認真地擦拭著我的腳趾。
我靜靜地看著他,聽著水盆裡水聲嘩嘩,心底有說不出的幸福。
“阿孃。”沉靜中,三兒子突然開口喚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