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我看見跪在長階中央的南宮錦宏,他和他身後的那些官員們面面相覷,也不知道裴元灝到底怎麼回事,看了看上面,又看了看下面,顯然跪久了,這位老臣也有些不自在了起來,下意識的想要站起身來。
可是,就在他剛要挪動的時候,就看見他身邊不遠處,還一直跪著不動的常言柏。
從査比興一開始告狀,這位太師大人就一直跪在這裡,一動不動,甚至沒有說過一句為自己爭辯的話,雖然査比興第一個告的就是他,但他反而是最安靜了一個,甚至到了現在,也一動不動。
常晴也一直看著自己的父親,眼中滿是關切和憂慮,但她也沒有過去,只是回過頭,看向那大門緊閉的大殿。
南宮錦宏一看常言柏這樣,他咬了咬牙,也只能繼續跪在那裡不動。
他這一不動,那些跟著他喊冤叫苦的人更不敢動過來,也都繼續跪在那裡。
這個時候,大殿前,有幾個官員陸陸續續的朝著大門跪了下去,我遠遠的,只看到了御史龐徵他們幾個,都跪在了大門口,他們這一跪,其他的官員也無法,也都跪了下來,陸陸續續的,大殿前所有的文武百官,王公命婦都跪倒在地。
這樣一來,場面就有些壯觀了。
我在最後面,聽著廣場的另一頭,宮門外的聲響也有些不對,回頭一看,那些老百姓竟然一個都沒走,卻也沒有一個再開口喧鬧,就這麼安安靜靜的站在外面,千萬雙眼睛直直的盯著大殿之上,那扇緊閉的朱漆大門。
這一刻,我的心也揪緊了。
裴元灝,你會怎麼做呢?
査比興雖然行為放誕不羈,但這一次他告御狀,所說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無不是老百姓的心裡話,可以說,他這樣告御狀,實際上是為民請命;而面對這個以民告官,甚至以民告九五至尊的査比興,他的態度,也就是對天下萬民的態度。
此刻,他做任何一件事,說任何一句話,都會印在天下百姓的心裡!
他,會怎麼做?
想到這裡,我的呼吸越發的緊促,眼看著時間一點一點的過去,夕陽照在身後的漢白玉欄杆上,灑下的陰影覆在地上,也一點一點的移動,所有的人都停止了呼吸,就看著那扇大門。
天色越來越暗,風,也越來越冷。
但這個時候,甚至沒有人能點一支火把,因為所有的人,全都跪在了大殿前,任北風將衣衫吹得凌亂,任寒氣慢慢的滲透自己的身體。
終於,前方傳來了一聲嘶啞的長鳴。
所有的人全都抬起頭來,就看見那扇封閉了不知多久的大門慢慢的開啟,裴元灝沉重的面容出現在了大門裡,這一刻,隱晦的光線似乎也明亮了一些,他的那雙眼睛亮的發光。
我看著他,也緊張得有些冒汗。
他終於出來了。
他會怎麼做?
這門一開啟,玉公公他們全都迎了上去,小心翼翼的喊著“皇上”,要伸手去扶他,卻被裴元灝一抬手就阻攔了他們的動作,他邁出門檻,一步一步的走過來。
沿途,所有跪在地上的官員和王公命婦全都挪動著自己的膝蓋和手掌,朝著他的方向,最後,他走到了長階前,看著下面的常言柏和南宮錦宏,再看向廣場上,還舉著狀子的査比興,最後,看向變得有些晦暗的,蒼茫的天際。
他慢慢說道:“是朕,由負天下。”
……
他這句話一出口,周圍所有的人全都變了臉色——
“皇上!”
“皇上!千萬不要這麼說!”
“皇上恕罪,是臣等無能啊!”
“皇上!”
“……”
他們在急切的勸阻著,但裴元灝卻始終站在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