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黛玉急推寶釵,而寶釵也急忙順勢閃開。兩個人都不敢正視對方,一個把頭偏著假裝抿頭髮,一個轉過身冒充看窗外的風景。
黛玉全然忘了自己來此的初衷,也忘了要再試寶釵一試,片刻停留之後就捂著臉快步出去,外頭紫鵑還在和青雀聊天,見自家姑娘眼圈紅紅的出來,以為兩人又發生了口角,忙上前跟住,誰知黛玉趨了幾步又站住回頭,紫鵑順著她目光看去,但見寶釵披著衣裳站出來,遙遙的立在廊上向這邊逡望。
寶釵已經完全不見了方才的頹喪氣,兩頰帶笑,雙目含情,見黛玉回頭,便輕輕拿手指劃過自己的臉——那臉上全是黛玉方才鬼迷心竅親過的地方。
黛玉便一把從紫鵑手裡搶過自己做的團扇,快步又回去把扇子扔在寶釵手裡,寶釵眉歡眼笑,故意還問道:“送我的?”
黛玉道:“你看是送誰的,就是誰的。”腳下如風,像鳳姐附身般蹭蹭蹭走了。
☆、第41章
寶釵的病迅速地好了。不但病好,其容光煥發,更勝以往。
黛玉又羞又惱,本想也抱病,誰知賈政又請王太醫替她把了次脈,新開的調養方子,想裝也裝不了,她只好自己在屋裡悶悶生氣,私下裡讓人去打聽寶釵動靜,誰知寶釵好似轉了性子,竟不急著往她這來,一應宴遊閒談,都只隨著眾人,並不肯自己單獨出來。
黛玉就納罕:那日見她分明對我也是有意,我亦這樣明白地示好,她還有什麼不足,要這樣拿張做致?
卻不知寶釵被黛玉那一吻激昏了頭,滿心只念著原來我並不是唯一動心的那個,自己先魔怔般歡喜了兩日,忽然又省悟黛玉分明是故意試探,自己竟被她套出來了,殊為可恨!且又怪黛玉撩得自己出火就跑了,當日既不肯把話說明白,其後又在那裡裝模作樣,躲躲閃閃的,寶釵便想我如何也試她一試,逼她也說說心事,方不負了自己一番苦心糾結。因此就暗暗壓著心思,雖說笑如故,卻並不肯兩人單獨相處,把個黛玉也憋得滿心思緒,日日立在門首張望,看見寶釵經過,或裝作逗鳥兒,或假意看小丫頭們踢毽子,總之也肯著了相,叫寶釵小看了去。
從來相處,最怕兩人兩心,那便是懸心揣測,相思煎熬,極摧折人心。倘或兩人一心,那光景又大不一樣了,縱是不明著說出來,只要彼此知道心意,那種種裝聾作啞之行,縱然也還令人虛擔著個焦慮,卻是相思也是甜蜜相思,猜疑也是快活猜疑,因此這兩個這些時日雖不大說些體己話,也不做那些親親密密的動作,卻還不似前時那般兩下心酸,只都卯著股子勁不肯先去開這個口。
寶釵比黛玉還多一層隱憂,她年長些,世路看得分明,又起了個不足為外人道的私心——她想兩人倘若終不能在一處,總不成比上一輩子再差,假如天可憐見,令她和黛玉能終身相處,不管是嫁了相鄰的人家,還是去了同一家寺院,那才是大完滿了,——只這般她能做到,黛玉卻未必,她須得設法再探探黛玉的心,瞧瞧她到底是少年人胡亂許願,懵懂中把姊妹之情當作終身之情來,還是當真也如自己喜歡她那般喜歡著自己。
寶釵既存了這個心,就越發留心,外頭一點不露,將家事、外事皆打點得八面玲瓏、滴水不漏,內心下了計較。
花朝轉瞬又至,且是黛玉生辰,李紈便又召大家,把書社的話重又提起,這回她卻說得巧:“咱們這個社沒個定數,若還按輪流作東,難免有個誰多誰少的分較,不如索性湊個分子,每人出二兩銀子,讓我安排,咱們連花朝的酒宴並林妹妹的生日一齊辦了。”
眾人都說好,因鳳姐也在,就笑道:“她們出二兩,那我少不得要出十兩,便嫂子你也要出十兩,幾十兩銀子,那裡花得完呢!依我看,倒還叫兩班子戲,請老太太太太也來樂一樂的好。”
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