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卻越發古怪,深居簡出,連家裡的僕人,都有大半認不得老爺的尊面,王太太的脾氣則越來越嬌,一年要做幾十身衣服,打上七八個箱子,辦好幾匣子首飾。初時她還日日去點個卯,後來連點卯這等事,都派家裡人去做了,衙門裡怕她跑了,不得不叫陳婆子日日來看一眼——陳婆子的姐姐乃是本縣的媒婆,衙門裡有什麼公差不好辦、不肯辦的事,也都吩咐她去辦,漸漸的倒專在縣裡與人說事過錢,滿縣裡尊稱“陳大娘”。陳婆子特地便央了她姐姐,討了這個肥差,果然王老爺出手極其大方,過了些日子,索性又特地專僱了這陳婆子到家,也不做別的,每日就專一去衙門裡替王太太做活點卯,再時不時內外傳些訊息,月錢著實優厚,這陳婆子靠著嫡親姐姐,衙門上下都熟悉,做活輕鬆,沒人刁難,得錢又多,過得著實滋潤,待王太太這樣一位衣食父母,也著實真心實意。
時值仲夏,天氣炎熱,雖只是灑掃的活,陳婆子卻也一下就出了汗,想起以王太太的嬌氣勁,往日在太陽下站一站都要叫喚的,今日怎地這麼安靜,她便回頭一望,卻見那頭早就只剩下個椅子,哪裡還有王太太的人影?
陳婆子驚得一個打抖,扯著旁邊的女囚道:“人呢?”
那人不必多問,就知她說的是誰,指著縣衙裡面道:“我依稀見她進去了。”
陳婆子隨著姐姐在後衙裡出入過幾回,知道那人指的正是內衙裡一處幽靜涼爽的小廳,那冷汗頃刻間就下來了,丟下掃帚,忙忙地走到門口,恰好那看門的衙役偷懶回來,攔著她道:“後院不許隨便進。”
陳婆子不敢在這種時候惹出事來,只好陪著笑道:“我…我內急,到裡面方便一下,不礙事吧?往常也許我們偶爾進去方便一次的。”
那衙役笑道:“不是我不叫媽媽進去,實在今日有上官要來,還帶了女眷,老爺吩咐,閒雜人等,一概不許進內院,媽媽就忍耐則個,若真憋不住,去對街王家也成。”
陳婆子伸長脖子向內看了一眼,連王太太的人影也沒見到,真是有苦說不出。
☆、第220章
陳婆子等王太太的當口,前院已經有人過來,說是府城來的通判老爺沒走官道,而是從羅浮山那頭來,現今已經入城,縣衙這邊立刻就一陣兵荒馬亂,諸吏員、衙役呼呼喝喝地把囚犯們往外趕。
陳婆子因是代人服役,也在被趕之列,她慌忙扯住那看守的捕頭的袖子,哀求道:“我家奶奶還在裡面,讓我去叫了她出來罷。”
那捕頭還未答話,旁邊幾個衙役都怪笑起來,這個說:“媽媽雖是年紀大了,卻也不好和壯年男人拉拉扯扯,仔細陳大叔回來生氣呢!”那個道:“別人使美人計,媽媽這是老人計麼?”又有一個道:“媽媽別扯他,扯門上老錢頭去,他最喜歡媽媽這樣兒的。”——卻是面上說笑,手上卻各自用力,半拖半扶地把陳媽媽拽出來,那裡面已經有人鼓譟著圍出一片空地來,陳婆子近身不得,急得捶胸頓足,既不敢離了縣衙,又不敢靠的近了,只好躲到側面街角,探頭探腦地往這邊看。
不多時候,便見許多人擎著藍傘、素黑掌扇、桐棍、槊棍、迴避牌等過來,又有二十餘人擁著四頂四人抬的暗轎在後,再後又是十來輛青蓋大車,最後方是縣令及縣中諸吏的轎馬。
這一行人過來,立時將縣衙門口堵了個水洩不通,那第一頂轎子裡先下來一個穿常服面白微須的男子,這人望上去不過三十餘歲,看得出當年也是容貌如玉的倜儻公子,惜乎如今已微微發福,雖添了官威,卻未免損了幾分俊朗。
身周零星的幾個人都跪伏下去,不敢抬頭,陳婆子也只得有樣學樣,一面跪著,一面暗暗揣測,料得這位便是府城來的老爺,卻不知他為何要在縣衙前就下車。
一眾衙役早將中門大開,預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