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好麼?他前時的信裡都不說,只說安好。”寶釵道:“我託哥哥帶去了些化痰止咳的成藥,是照著太醫院的方子配的,不知好不好用。”又袖出一個瓶子道:“我那裡也讓人配了些,你把你素日的脈象和方劑給我,我託人看看你能用不能用。”
黛玉道:“我近日倒好了,就是有些苦夏,想那涼的吃。”
寶釵道:“就算是天熱,也別貪吃了冰的,寒氣侵了心肺,慢慢兒堆起來,更要不好了。”
黛玉道:“這麼熱天,除了冰的冷的,吃不下別的呢。”
寶釵忙道:“我們廚房裡做的小菜甚好,明日叫人拿點來,你早晚泡在粥裡吃,可以打發兩頓了。再不濟,叫人冰鎮了西瓜,撿那上頭不太冰的地方吃一點子也就是了。”說完話,又望一眼天,道:“怕要鎖門了,我先回去。”
黛玉扯住她道:“才來說這麼兩句,就要走麼?”
寶釵道:“明早再來看你,你晚上不要晚睡,早上起不來,白日又犯困。”
黛玉悶悶應了,送她到門口,方回去看信。左不過林海叮嚀她愛護身體、孝敬尊長、友愛姐妹,只多了幾句叫她注意外男的話,又說寶玉這麼大了,卻還不挪出內院,不是書香人家的規矩,黛玉與他挨著住要仔細些,莫太親近。黛玉看著父親字跡,幽幽一嘆,重新摺好,收在匣內。又將寶釵所贈之書拿出來翻看。
夏日大家不常出來走動,她白日裡又困頓,晚上看書就不免看得晚了,今日因思念父親,越發難以成眠,直至三更才模模糊糊地睡了,早晨正睡得香甜,不想被人輕輕推了一把,慢慢睜眼,看見寶釵立在床前,滿眼無奈,便揉了揉惺忪睡眼道:“寶姐姐怎地這麼早就來了?”
寶釵道:“都這個點了,你怎麼還不起來?”看一眼她枕邊的書本,皺眉道:“昨夜看書到什麼時候?”
黛玉有些心虛,託詞道:“子時初刻就睡了。”寶釵道:“你說的不算。”把臉轉向紫鵑,紫鵑道:“晚上我起夜時候姑娘還在看呢。”
寶釵便陰了臉,搖黛玉道:“白天不許你睡了,睡多了,晚上又不困。”
黛玉揪住紗被不肯出來,嬌聲嬌氣道:“今日且容我再睡一會罷。”
寶釵不許,強把她拖出來,黛玉有氣無力地坐起,略一洗漱,寶釵又看著她用早飯,黛玉被迫著喝了小半碗粥,又想躺回去,被寶釵一把拉住,道:“現在太陽不毒,隨我走走。”說完也不管她情不情願,就在府裡緩緩散了一圈,遠近諸人一一見過,至日頭完全出來,方許她進屋。
黛玉一則精神不濟,再則走得也著實有些累了,回來便半迷了眼倚在床上,對寶釵道:“太陽出來了,寶姐姐快回去罷,不然一會熱了,曬得人眼暈。”
寶釵道:“我今日就在你這待著,不回去了。”把黛玉驚得眼睛一睜,笑道:“姨媽一日不見姐姐,怕是怪想的。”
寶釵道:“媽今日要和二太太一道禮佛一日,想不起我的。”
黛玉無奈,只能眼睜睜看著寶釵靠著床坐下,與自己有一搭沒一搭地說了會話,眼皮漸覺沉重,那頭不禁和小雞啄米似的一點一點,被寶釵一指頭點在手臂上戳醒了,寶釵道:“一會讓你午睡,現在不許。”
黛玉自生下來何曾受過這等委屈?把一雙似泣非泣含露目楚楚可憐地看向寶釵,寶釵硬著心腸道:“叫你晚上不睡,早上不起,青天白日的做那朽木不可雕的樣子,快坐好,我們下棋。”
黛玉道:“下棋費心。”
寶釵又道雙陸,也被她否了,又說九連環等物,黛玉皆不肯,一門心思只是要睡,寶釵急了,捉著她胳膊撓道:“我看你還睡不睡。”
黛玉只得求饒,打起精神捱到午後,便往床上一歪,寶釵無事,便在外間坐著,四野靜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