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釵道:“還有什麼,你再想想。”
寶玉歪著頭想了半天,道:“想不出了。”
寶釵就看賈璉:“璉二哥可知道?”
賈璉方才被黛玉說了一句,就一直拉著臉,聽見寶釵教導寶玉,字字珠璣,那臉色就又緩了下來,待見寶釵問寶玉,寶玉答得艱難,他就安心要顯示一下自己的本事,便在一旁搜腸刮肚,想了四五處地方,一等寶釵問他,就迫不及待地道:“那一百兩銀子也是疑點——銀子從何而來,都是從誰那裡借的?有誰知道他有這筆錢,又有誰知道他要去哪,都要查問。另外他既是縣裡有名的潑皮,自然結下不少仇家,這些人也要問,還有附近有無慣犯、山匪,連他有無姘頭,也要查一查。”
黛玉聽他說話粗魯,又瞪他一眼,寶釵就悄悄拉著她的手搖了搖,又對賈璉一笑,道:“璉二哥想得透徹。張四喜或生,或死,生,則我們要想他為何消失不見,是自己走了,還是被人脅迫?還有就是怎麼不見的?死,則屍體何在,是何人所殺,又是怎麼殺的。他的鄰居、親朋、仇人、姘咳相識的女子、一路上見過他的人以及知道他身懷鉅款的人,都要查問。”
寶玉聽見就道:“我這就叫人去一樣一樣查!”
黛玉忙叫住他道:“呆子,何必你親自交代?你叫捕頭來,叫他查這些,他若是個老辦差的,知道你不是那些繡花枕頭,自然就用心去辦了,比你一一叫人去問還來得快些,也是你當老爺的體面。”
寶玉笑道:“那我這就去叫捕頭。”
寶釵打發了他,又看賈璉道:“璉二哥說要和我們合夥做生意,要佔一半的股,可是依我看,你本錢不多,泰半還都是令正所出,商路、地方、人情又不熟悉,和縣太爺的情分不及我們,本人又無甚大才,直可說一無是處,佔一半怕是多了罷?”
賈璉訕訕道:“那以薛大妹妹之見,我佔多少為佳呢?”
寶釵笑道:“我和黛玉佔五成一,你佔三成,寶玉佔一成九,你看如何?”
賈璉皺眉道:“我本錢再不多,連夏家的一起,也好有一二萬了,寶玉是官家人,他佔乾股,也沒什麼好說,薛大妹妹和林妹妹只是幫著出出主意,佔了這麼多,怕是…不妥罷。”
黛玉道:“誰說我們只是幫著出出主意啦?我們也有本金。”
賈璉不曾想到她將大半嫁妝都帶過來,也不知寶釵自己帶了許多私房,只是微笑道:“哦,你們預備出多少呢?”
寶釵見了滿面嘲諷,笑著道:“你出多少,我們就按分子出,寶玉的部分,權當我們一齊孝敬縣太爺了,如何?”
賈璉眯著眼笑道:“那我出兩萬。”
黛玉與寶釵笑著對視一眼,寶釵含笑從袖子現摸出一疊通兌的票,數出三萬四千兩,交給他:“都是自家人,我們信得過璉二哥,錢先給你,回頭你寫了契約,我們再來署名按手印,本錢就按我們兩家的算就是了。”
賈璉忽聽她說“我們兩家”,疑惑地抬頭看了她一眼,隨即了悟:此事必是寶釵主導,黛玉必然是仗著知縣太太的身份跟著沾些油水,所以其實只是寶釵與自己兩家才是。因點點頭,道:“我馬上就去寫,請寶玉與幾位師爺做見證罷。”口內說著,腳下不停,已經一路出去了。
黛玉等他走了,才輕輕捶寶釵一下,道:“你方才說了個‘姘’字,是不是也想和他一般,說那些不好的話?我告訴你,我林家乃是書香世家,你跟了我,可不許有那外面的江湖做派。”
寶釵笑道:“明明是你跟了我,怎麼變成我跟了你了?”
黛玉哼道:“誰放著家人不管,千里迢迢跟著我過來的?這會兒好意思說我!”
寶釵道:“我不來,只怕某些人想我想的心都要碎了,我想人命關天,不好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