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而此刻,正好。
裴元修,你還要帶我去金陵嗎?
似乎是聽到了我心裡說的這句話,他靜靜的看著我,說道:“其實,從我把你劫走之後,你就有很多機會可以離開,是嗎?”
我淡淡一笑:“那裡畢竟是西川,我畢竟姓顏。”
“你沒有走,是因為留在我身邊,你可以做更多的事。”
“算是吧。”
“那如果,我堅持帶你去金陵,你還會做什麼?”
“……”
我沉默了一會兒,然後對著他輕笑了一聲:“這,應該是你去煩惱的事。”
“……”
“我從來,只是做我自己。”
“……”
這一回,是他沉默了下來,而且沉默了很久,我幾乎能聽到時間流淌的聲音,也許那只是外面一刻不停的江水在潺潺的流動著,而有一些時間,有一些往事,也就是這樣慢慢的一去不回頭的。
不知過了多久,他突然說道:“輕盈,你還記得以前,我跟你說過的一句話嗎?”
我看著他:“……”
“我跟你說——即使有一天,你看透了我,我也未必能看透你。”
“……”
我一陣怔忪。
這句話,好像江流中突然出現了一個漩渦,將我一下子扯了進去。
有一些很久之前的人,有一些很久之前的事,明明已經塵封不啟,卻在這句話之後,慢慢的在我的腦海裡浮現了出來。
我想起這句話了。
那是當年,我還在姚映雪的身邊做一個小小的,朝不保夕的‘侍’‘女’的時候,在那一次改變我命運的夜宴上,聽到他短短數語就定下了賀家的未來,那個時候,即使他溫潤如‘玉’,被譽為德行出眾,對我也是溫柔體貼,但聽完那些話之後,我的心裡還是忍不住的泛起了寒意。
而那種懼怕,在他之後來探望我的時候,被他一眼就看透了。
就是在那個時候,他對我說出了這句話。
即使有一天,你看透了我,我也未必能看透你。
我看透了他,他也未必能看透我。
突然之間說起這句話,讓兩個人都有些茫然,恍惚間面對的還是彼此,甚至也還記得那些鮮明的,曾經彼此溫柔相待的歲月,可是歲月流淌,‘迷’霧散去,坐在面前的是他,卻早已經不是那個時候的他了。
我笑了一下:“看透了又如何?看不透又如何?我還是那句話——”
“……”
“我從來,只是做我自己。”
“……”
他的眸子微微的一沉,然後說道:“那我,也做自己。”
“……”
“輕盈,你會跟著我回到金陵。”
“……”
“我還是會把你留在身邊,不管你要做什麼,能做什麼。”
“……”
我平靜的看著他,然後默默的笑了一下。
不出意外的回答。
這就是他,那樣的溫文儒雅,風度翩翩,但我從來都知道,在這些面具的後面,有另一個他,那個他,有著‘春’風化雨,也有著雷霆萬鈞的手段,就像阿藍說的——他像是一個仙人,卻渡人去地獄。
我笑道:“好。”
說完這句話,我便站起身來,他伸手扶著椅子,像是也要站起來,卻見我沒有立刻離開這個房間,而是轉身走到了他的書桌旁。
這裡,擺著他的筆墨紙硯。
我直接拿起筆來,在一張紙上寫了幾句話,他遠遠的坐在那裡沒動,只是看著我寫完,然後才站起身來,我也沒有多說什麼,拿著那張紙便出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