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破變之招還望師父指正。”他話語說畢,就立刻將手中的長劍斜向挑引,彷彿九曲十八彎的溪流往上蜿蜒,形成了一抖復轉的多元變招,所針對的恰是白衣雪先前微有停頓的招式凝形。
可是白衣雪堪稱當世絕代的劍客,傲劍訣苦創之時也不知浸淫了多少年,他並不用劍,卻將盆栽的枝葉抽拔了出來,以細枝尖頭前去應招,吟風翕然,是快極而沒有破空之音的坦蕩一式。
他的這一招並無任何內元勁氣充凜,卻讓李虛毅瞬間汗流如雨,他方費勁擋過此招,白衣雪後續的招式就如同瓊天飛雪般,瀟瀟灑灑地翩落下來,沾之即能形成破敵萬變的招式,所有的反應都只在翻手之間。
李虛毅之前因循而設的招式,別說是前去破招立勢,在對方遊走自如的劍意中反成了跟隨者,這讓他不得不將絕劍第二式中的“放浪形骸”使用了出來。
絕劍三式最重的恰是劍意,領悟劍意方才能說是學成,這第二式一經用出,便似恣意狂妄的西風,連天並水地散開深秋的蕭瑟,最中間的恰是極北的冰雪,瞬間凝出風刀霜劍,以曼陀羅花的瓣數旋散出去,一時之間,漫天劍影或分輕重,與白衣雪的迷濛劍勢形成了對攻的勢頭。
“好劍式!”白衣雪的喝彩聲方才從咽喉中一振而出,馬上就將諸多蔓延的劍意合鎖如一,他以細枝為劍的杆邊,便彷彿龍騰九天,蕩生雲霧光影,大有封堵成面的姿勢,氣凜之中漸有了元氣滲入。
大凡以兵刃相交,內元力是個中最基礎也最實用的修煉,李虛毅瞬間就承受到了迫力,就如同孫行者被如來佛強自壓在了五指山下,空有通天徹地之能卻不能行使出來。
“《烈焰流觴秘籍》中曾說有刀即為無刀,忘卻招式級別間的斷句分行,從普通刀痕入遁到空間的勢面,那麼手中是刀,心中亦且藏刀,若有若無。”刀劍之理共通,李虛毅腦海中瞬有的意念,便似弧星劃破長空,反而閉上雙眼,以氣動意,從有處翻修到無處。
江湖中可稱高手的劍客出劍都是用眼睛來觀察,以致於應敵求勝,可眼下,白衣雪在十餘招之後,便似下棋落子般,把他困在了進退不能的絕地,任是他把過往所學的劍招刀式全拿出來,也不能反彈求勝。
對比起範逸先前的試驗,白衣雪的出劍當真是如同羚羊掛角,妙不可尋。而李虛毅閉目收心地斂著臉,意隨心至後的靜篤如同冰池,在不起波瀾的信手揮灑中,竟是對白衣雪的繁空奧象渾然不加理會。
是啊,他先前所作的掙扎,就如同韓愈、賈島等唐末詩人之於盛唐之李杜諸家,想要直面超越已是不可求,只能路入僻處,以曲奇硬拗和苦吟偏寒的風格來形成一體,可是差別已經不啻天地。
也因此後世的陸羽曾在《滄浪詩話》中說:“(學詩)當不做不做天寶、開元年間以下人物。”另外,詩學之中又最重本性,所以,李虛毅乾脆就丟開那一大堆刻意求變、自詡奇澹的招式,於理入心,仙傲逆鱗氣飛速輪轉,把用招都從劍走偏鋒的死衚衕裡重新釋放出來,俯仰皆是的應手妙招!
於是,白衣雪連拆之後驚訝地發現,李虛毅接連所刺的長劍,看似不著方位、對攻防無意,卻全然是風骨流露的古拙,形成一個三玄劍位面,反鎖了自己的劍走繁化的逼迫勢頭,倒有點漢魏風骨對戰盛唐妙詩的感覺,以至簡破至繁,不正如斯嗎?
但他的劍意還沒有雙合,此時,枝梢反旋,枝椏間的餘勢立馬就活躍如同雙龍並生,一同回鑽到李虛毅的面前,張牙舞爪。李虛毅的氣勢不退反漲,胸中狂傲之氣頓起,劍招隨出,以無可蒼凌的攻勢反捲過去。
氣華相形數秒之後,白衣雪的細枝斷卻,他在反退之間變化極快地抽劍抵擋了一下,方才在一片碎石上緩緩落地。李虛毅卻是負劍而立,意氣風發的勁頭還未擺足,腳底的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