慣性的先開煤氣,再上鍋,突然想起藍藍說過:“你怎麼老不記得呀,要下上鍋,再開煤氣。”到底哪個先哪個後,一定不重要吧,可是這安靜的夜裡,屋裡的電器在研究三十六計孫子兵法十面埋伏報仇雪恨的時候,我只想有個人摔摔打打的對我數落,說煤氣費這個月又漲了,你倒是節約點呀。
冰冷的淚珠自眼角滑落,我躲在自己的掌心裡,蹲在廚房一角無聲痛哭。思念如同鈍去的刀子懸在我的心尖上,隨著呼吸遲緩的仔細的切割,一點一點的,一點一點的痛,進入血液,流通全身,散落在四肢百骸,化為身體的一部分,或者全部。
她曾經擁抱我,她曾經等待我,她曾經撫慰我,她曾經愛我。
而一切都失去,不再重來。哀求無用,暴力無用,自強或自戕都無用。過去即失去。挽不回留不住放不下而最無可奈何是忘不了。我只能細細聲的哭。
不知道哭了多久,抬頭一看,發現睡袋寶寶站在廚房門前,一米八幾,充過氣後虎背熊腰,瞪著我作鄙視狀,且氣壯山河的呵斥我:“哭,哭個屁呀,男子漢大丈夫,把老婆搶回來啊,看看,水燒成那樣了還不下面,喂,你快點啦,你不吃我要吃呢~~”我擦了一把眼淚,嘀咕著站起來乖乖下面:“誰給你取名寶寶的,你不如叫牛大力好了~~”。
話音一落,窗戶外穿來一聲嬌笑,一個柔媚的聲音輕輕說道:“這個人好有趣呢。”我還沒有反應過來,寶寶大喊一聲有鬼,飛快蹦了出去,蹦了兩步發現我沒動靜,又蹦回來搶救我:“老關,有鬼啊。”唉,銀樣蠟槍頭,虧你這麼高大,怕什麼鬼啊。可是旁邊的電飯煲也滴滴滴發出預警訊號來,大喊大叫說:“我們住十九樓啊,樓外什麼都沒有啊,有鬼啊。”我被它們吵得要死,心想這才叫一個怪,自己身為電器,每天說話唱歌放屁吵架習以為常,樓外有點聲音傳來居然就大驚小怪,真是寬以待己,苛以待人,道德修養看來還要大力加強才行。開了窗戶探出頭去,還沒定神,臉上突然一暖,好象給一床毯子兜頭包住了一樣,我往後一跳,跟著也有個人影跳了進來。
“看靚女啊”。
這是我家的小音箱,懸在廚房門口,本來應該是似睡非睡的,這會兒卻突然一嗓子喊了起來。裡面突然一靜,五秒鐘之後,各種各樣的滾動聲,跳動聲,快速爬行聲百響交集,往廚房方向來了。
我趕緊先看,果然是靚女啊,高挑個兒,一張挑花帶笑的臉,穿白綢子一字領短上衣,一色撒花寬腳長褲,露出細細纖巧的腳踝,光腳穿了雙拖鞋,咪著眼睛,媚媚的。一跳來不管三七二十一,先衝到麵條鍋旁邊去,嘴巴里唧唧喳喳的唸叨:“嘿,熟了熟了,先過過冷水,筋道點兒~‘~”
就算是鬼,這傢伙也是個餓鬼。手腳利落的撈麵,過冷水,四下一看,說,“喂,碗放哪兒呢?”說時遲那快,消毒碗櫃一馬當先跑到,正嚷嚷著:“靚女在哪裡?靚女在哪裡?”被她一手牽過去,開櫃拿了兩個大碗出來,舀麵湯放麻油作料,三下五除二,居然還給她找到兩根蔥,切了花,拿支筷子一攪,整團面漂亮拉成一道瀑布,剎那間又盤起,伏在碗中,熱湯一激,頓時香氣四溢。她自己拿了一碗,往我手裡塞了一碗,眉花眼笑的坐到窗臺上,稀溜溜吃起麵條來。
她吃得心無旁騖,我們家的所有成員就都在外面堆羅漢。大大德高望重,直接被壓在最底下,那些小家電全蹬鼻子上臉探出頭來,實在太擁擠,大大拿排水管豎起來,頂了一串煮蛋器啊暖手器啊指甲刨啊什麼的,個個賊眉鼠眼的打望著。
我端著一碗麵想了半天,伸出頭去招呼剃鬚刀:“來,刮我一下,我又夢遊呢?”它給擁在一堆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