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有不肯聽從朝廷命令、不肯交納金銀者,建議將他們任職的州府機構立刻轉給金國。”
欽宗看了,批示道:就這麼辦!
在一派苟安、頹靡、委曲求全的氣氛中,大宋的高層中惟有一人,在危難關頭,顯出了一股“威武不能屈”的骨氣。
當時肅王趙樞和康王趙構恰好住在京師,欽宗退朝後,康王入見,毅然請行,自願去做人質。他說:“虜必欲以親王為質,自為宗社大計,豈能辭避!”
欽宗正為這事頭疼,一聽此言,不禁一怔。他不相信似地看看康王,如釋重負,馬上任命康王為軍前計議使,令張邦昌、高世則為副使。任命一下,欽宗便命內侍把康王帶去殿閣,見一見宰執。
得知康王毅然自赴險地,為國分憂,眾宰執都不免感慨,同時也羞愧無語。有人勸慰道:“大金恐南朝失信,故欲親王送到河,也無別的意思。”
康王正色道:“國家有急,死亦何避!”
一語擲地,聞者悚然!
這個康王趙構,在後來北宋國破家亡時,成為被歷史挑選出來收拾殘局的人,看來是有必然邏輯的。
康王受命之後,怕夜長夢多,大金又會生出什麼變故來,於是天天催促早些成行,說:“此豈可緩耶!”
高世則在臨行前上奏,要求使用親王儀仗護衛,以增加使團的分量。他認為若示之以弱,就更為虜所輕侮。
這個奏本在宰執那裡卡住了,大家怕這樣做會激怒大金,就壓下了沒報給皇上。
李綱見康王為質的事己無可奈何,心裡恨金國之極,決心扣留發給三鎮的割讓詔書,拖一段時間再說。他警告書吏們:敢馬上發出者,斬!他想等四方勤王之師匯合之後,徐為後圖,為保留三鎮爭取最後一線機會。
一方在拼命維護國家尊嚴,一方惟恐賣國賣得不徹底。這幾乎談不上是信仰的較量,而就是*裸的人性的較量。
正月十一日,滿汴京都貼出了佈告。佈告說:大金國重兵攻打京城,欲盡行殺戮,搬取財物(這是嚇唬老百姓的說法,說大金要屠城,並無證據)。朝廷以生靈為念,遣使議和,只要金銀犒師,人馬方肯退回。朝廷將公家司庫的財物和文武臣僚之家的金銀都蒐集上來,以應付大金,但仍不夠數。為吾民免於肝腦塗地。號召在京士庶之家,將手頭的金銀權且借用給國家,限日落時分送到左藏庫,如有隱漏藏匿者,處以籍沒家財。同時允許他人告密,被告者所藏之物,一半賞給告密者。如富商交納的數目多,可量才度用,安排為正式的文武官職。
賣國賣得如此雷厲風行、如此周密嚴謹,堪稱奇絕!看來,“好事做得馬虎,壞事做得精彩”,是自古已然。
此後半個月內,欽宗與宰執們以瘋狂的工作態度斂聚金銀,從皇帝的乘輿服御、宗廟供具,到六宮、官府的器皿“皆竭取之”,而後又向臣僚、庶民之家索取。txt電子書分享平臺
大宋使者丟盡了大國顏面(9)
歷史在這裡又一次顯出幽默和詭異。大宋蒙受如此屈辱,欽宗不能不對父皇統治時期的得失進行反思。堂堂大國,被一個邊遠小國逼得轉身不得,二十歲出頭的青年欽宗總有一股怒氣想要發洩出來。他早年在親王藩邸時,就知道百姓對“六賊”恨之入骨。其中的王黼還曾幫助鄆王趙楷謀奪帝位。因此欽宗對“六賊”也是深惡痛絕。
現在,清算這批傢伙的時機到了。國家要錢用,你們這些貪官也該做一次大貢獻了!在這場空前的喪權辱國行動中,也開始了一場空前的懲貪行動。
十二日和十五日,欽宗連下兩道聖旨,差專人會同開封府,拘押童貫、蔡京等“六賊”一黨共十餘人,明令對他們以及親戚的家財“直取”入國庫。
這次政治經濟大清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