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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虛妄之火

雨水落在他身上,將他燙傷。他的眼死死盯著螢幕,而螢幕上的字彷彿在燒灼著整個螢幕。只是他已經記不清冷熱的感受是什麼樣子了,只能記得那彷彿是一種尖銳而參差的感覺,一種真實而世俗的感覺。

通常來說最令他困擾的是,每隔一段時間他都會被混雜著頭疼與生理需要的存在感所侵擾,以至於不得不站起身來去喝杯水,或是從他們送給自己的醫藥箱中開啟一個罐子吃藥,然後再回到自己被打斷的地方。

他的桌子對面是一扇被他遺忘了的窗子。偶爾——非常偶爾——他也會向窗外望去,望向那個被他拋棄了的現實世界。映照在他那燃燒著的視網膜上的只有一團火焰,一團紫色與紅色相交的火焰,這團火焰不斷地舞動著、吞噬著,吞噬著周圍的人群與建築。

從那扇窗外望去,他只能看到一成不變的視野,一成不變的角度,一成不變的景色:柏油鋪成的街道、混凝土灌注的塔樓、映出微光的窗戶。這些對於他而言便是物質世界的全部:他的全部衣食起居都由他們照料,他的房門也不會被其他人敲響,他身邊的只有雨——雨水、記憶與燈光。

某人認為你無需向外看,某人是對的。可這個某人是誰?是他自己嗎?他不知道。重點是拋棄自我,是不要讓自我阻擋證道。真菩薩如是說。

他看向別處,雨水記憶與燈光消失不見了,但他知道它們還在那裡。文字與圖片在螢幕上四處翻飛、低語、起舞、吞食。他知道他們要來找自己了。準備好消除自己的恐懼吧,巴圖。

“我們真的沒有別的事情可幹了嗎?”舒低聲自言自語。

中國南部的季風之夜並不愉快。 舒在充滿了季節性傾盆大雨的北方長大,但多年的海外使命已經讓她忘記了它的樣子。 在廣東的一週時間並沒有讓她想起她的青春,只是讓她倍受所謂“潮溼南方”的煎熬。

大廳裡的電燈昏暗而搖曳,勉強地照亮了周圍呆板的灰色牆壁。這棟高塔不需要美觀性與人性化,只需要冰冷而理想化的效率性。它正是那種框架化的、無視細節的典型高層建築。

“我覺得這很有趣啊,我老家可沒這種東西。”邁耶斯脫掉外套,看著窗外的瓢潑大雨說道。舒心中暗暗唸叨道:這個菜鳥看來還沉迷其中呢。

“你們倆安靜。”他們的隊長髮話了,二人立刻閉上了嘴:一個人是因為恐懼,另一個則是因為尊重。你聽著匡秋訓話,二人則開始繼續手上的工作:拿出武器,收起雨衣。

正如舒所想的,這並不是件愉快的工作。他們被基金會廣州分部派去執行調查工作。這工作並不危險,物件只是一個經常光顧網際網路中的奇怪角落的隱蔽青年。他們只需要像往常一樣調查他,然後沒準還要把他抓進來記憶刪除一下就行了。

但五個小時的車程外加在寒風中步行30分鐘對舒而言實在是件無休止的折磨。她對給一個美國新手當保姆一事也毫無興趣。更別提為啥秋也在這裡?像他們這種級別的特工理應有更好的待遇的。

如果舒頭腦清醒,沒有滿心怒火的話,她或許可以更加慎重地考慮這一切。但她沒有思考,她是來完成命令而非質疑命令的。就這樣,三名特工穿過這棟建築,穿過潮溼的走廊與昏暗的燈光,在他們上方,一隻眼睛正注視著這一切。

他的雙手輕微地動著,它們早已習慣於此——在成千上萬個孤獨的小時中操作著滑鼠與鍵盤,直到它們笨拙地拿起其他物品為止。螢幕中傳來命令與指示,,而他則以更多的動作與抽搐回應。

有時在看向外面之後的片刻,他會以為自己是個木偶師,一個只需輕輕拉扯繩弦即可讓世界遵循神意運動,一個有著無盡的力量、財富與權力的人。

但如果這是真的,那他為什麼在這裡?

他想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