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數日內,這些可憐的傢伙的家人和鄰居陸陸續續地被找了出來,他們所有人都敘述了一段大同小異的故事;受害者在長夜中突然發病,變得蒼白,繼而陷入瘋狂,在瘋狂的驅使下企圖攻擊並殺死身邊的親人。有一小部分的攻擊行動確實成功了,他們在完全不知自己在幹什麼的狀態下親手掐死了自己所愛的人,或是撕咬他們的身體,直至他們失血而死,不過大多數情況下,要麼是親情成功制約了他們的行為,要麼是親人為了自衛不得不殺了他們。但最終,這些病人無一例外地以各自的方式結束了生命,而他們的家人對此後發生的事的描述完全一致;一個瘟疫醫生裝束的男子前來敲門,說服他們把自家的屍體抬出來,將它們和其他屍體一同堆放到他拉著的手推車上帶走。
光是這件事就足以引起市長和樞密院3的警覺了,因為英格蘭的土地上從未發生過如此野蠻的行徑,但是更奇怪的事還在後頭,幾天後,這些死者中有很多人竟再次站了起來,它們大多已經有了不同程度的腐爛,既沒有呼吸也沒有心跳,但不知為何卻能夠行動,而且再次開始攻擊每一個湊巧出現在它們面前的人。死者復活這種事自從耶穌基督的時代之後就不曾有過記載了,而現在籠罩著倫敦的恐怖跟那種奇蹟完全是兩回事。教會猶豫著要不要公開事實真相, 第五君主主義者the Fifth monarchists 則宣稱這是新的千年王國即將降臨的預兆,他們相當一部分的成員開始避世隱居,躲藏在僻靜的鄉間,等待著他們預想中的神罰的到來;雖然第五君主主義者早已成為了歷史,但是據確信,這批末日論者追捧的“第五教會”在上流社會的陰影中一直苟延至今。市政府的要員們一致同意,現在這裡需要的是一位超自然事物的專家——就這樣,市長的信送到了巴斯克地區、我祖父的手上——當時他正在那裡忙著對付一個威脅要給西班牙王室帶來可怕災難的德魯伊組織——通知他,他們需要他的幫助,十萬火急。
祖父在他的筆記中總結道,當他在幾周後到達倫敦時,情況已經嚴重到了難以想象的地步。晝夜的交替不再遵循任何規律;太陽隨時都可能突然落下,然後可能會在午夜時分升起,也可能一連幾天都不再升起;反過來,也有時太陽怎麼也不肯落下,整個城市都炙烤在它那不滅的熾熱中。夜幕降臨時,復生的死者不受控制地在街頭遊蕩,攻擊它們遇到的一切,還有人看見最近剛剛死去的人從瘟疫受害者的萬人冢裡鑽出來。據傳這些活屍甚至擠滿了倫敦塔和聖詹姆士宮裡空蕩的廳堂。由於瘟疫的事已經傳開,不再有船隻進入倫敦,原本在城內的船隻則不斷駛離,儘管它們的船長都很清楚,就算他們能抵達外國的海岸,別的國家為了不遭遇同樣的災難也只會把他們遣送回來。一月五日夜間被目擊到的那個瘟疫醫生沒有再出現,但是其他的怪異事件還是層出不窮。祖父回憶說,在到達城中的第二天,他在馬裡波恩看見二十多頭鹿排著整齊的隊伍前進,彷彿拉著一輛看不見的馬車,但是它們身上既沒有騎手也沒有挽具,只是隊尾的一頭鹿背上揹著一隻死狐狸。他默默觀察著它們,只見這支隊伍來到一個萬人冢前,隊尾的鹿把狐狸甩進坑裡,然後鹿群依然排著和來時一樣整齊的隊伍回到了森林中。
根據最初幾日的觀察,以及與城裡的醫生的討論,祖父發現,雖然隔離措施已被證實並無效果,隔離區內外的發病和死亡人數都在飆升,但現在的患者和死者很少出現這場瘟疫最初爆發時標誌性的腹股溝膿皰症狀。祖父推測,最初為這座城市帶來災難的可能確實是黑死病,但它現在已經告一段落,現在影響著這裡的是某種超自然的事物。經過調查,他發現在街頭遊蕩的死者完全與野獸無異;肉體雖然仍在,但其中曾經寄宿過的靈魂已經蕩然無存,只留下了對殺戮與進食的渴望。它們似乎沒有痛覺,也不怕祖父佩戴的十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