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紅。
傅辛暗中發笑,卻也不好讓他繼續這樣狼狽,不然阮鐮定會起疑。他連忙叫侍衛上前幫忙,阮鐮這才得以鬆手。明明寒冬臘月,勳國公卻大汗淋漓,本是個氣度儒雅,白麵微須的郎君,此刻卻喘著粗氣,連連抬袖擦汗,難堪得很。
然而阮鐮畢竟久經風雨,此時雖驚訝,卻不至於慌亂,待整理妥當後,只裝出一副捶胸頓足的模樣,顫聲道:“家門不幸,家門不幸!官家給老臣些面子罷!諸位同僚,哎呀,這事兒,這事兒定是有誤會在裡頭,諸君不要輕下定論啊。”
阮宜愛最是震驚,咬了兩下小嘴唇,立時哭了出來,怯怯地拉著傅辛衣角,嬌聲泣道:“爹爹說得對。必是有誤會在裡頭。那、那小娘子是誰?多半是她騙的二郎。二郎平常行事絕不是這樣。”
誤會?傅辛心底發笑,面上卻裝出一副十分凝重的模樣,沉聲道:“若是誤會,那便更不能善了,朕必會為皇后和勳國公做主,查出個究竟。”
一聽官家這話,阮鐮眼一瞪,可也不敢上前相攔,只得眼睜睜地看著傅辛又推開門,步入了這小院子裡。他重重嘆了口氣,又眼見著剩下的人隨著官家魚貫而入,而那魏謹面若凝霜,看都不看他一眼。阮鐮恨死了自己這蠢兒子,暗罵馮氏對他疏於管教,教他在同僚跟前丟了大人,亦知道和魏家的這門親事,多半就此作廢了。
幸好阮二隻是在朝中掛著個閒職,算不上正經官。阮鐮暗自慶幸,少時過後,這男人揉了揉太陽穴,提步跟到眾人後頭,儼然已經鎮定了許多。他想道:阮二再胡鬧,也捅不出多大的簍子,這門親事雖然可惜,但只要有國公府在,他總能找著一門不遜於魏家的親。
這一幕幕,立在樓上窗下的徐子期全部看在眼中。他這角度倒是好,既能看見仰面躺倒在雪地裡痴笑的阮二,也能看到一眾看熱鬧的大臣。
徐子期何等聰明,只勾了勾唇,一雙清冷的眼看向身後女人,心中有了計量,卻偏不說出,只是溫聲道:“這店家倒是有心,不過是小籠湯包,偏要取個名字叫做滴水不漏小湯包。這哪裡是滴水不漏?筷子一捅,湯水全流,皮餡兒全都看得見。”
流珠知道他這話的意思。
以往傅辛設下的圈套,便譬如那金十郎引誘柳鶯,若沒有那帕子令流珠生疑,流珠也猜不到他身上去,還真要以為是意外呢。這能踩著無數屍骨,當上帝王的男人,城府深沉,滴水不露,從這小事兒便能看出。
流珠學不來他那手段。她將計策全都交給香蕊去辦,香蕊自會把這些事兒都告訴她的另一個主子,或者說是真正的主子,傅辛。流珠設的這圈套實在太過巧合,一步步都要靠傅辛去演,且一點岔子都出不得。等阮鐮回過神兒,稍一想就要懷疑到傅辛身上去。傅辛明知道她這計謀破綻不少,卻也不說改,偏還如此做作地照辦。
傅辛按流珠所說,收買了那劉端端的婢子。這窯子裡出來的丫頭,見錢眼開。前朝文人的真跡實乃贗品,是傅辛交給她的,並按著流珠所說,令人教著她,對那劉端端絮絮誘道:“二郎馬上就要和魏九娘結親,娘子這孩子,若是在魏九娘過門前被人知道了,國公府肯定會讓娘子流掉孩子,可若是瞞著不說,日後這孩子就是外室子,就算入了國公府,也是身入險關。這日子難過得很,奴勸娘子,先牢牢抓住二郎的心。二郎風流慣了,如今他還有幾分情,必須趁熱打鐵。”
劉端端看上去彷彿不食人間煙火,仙姿幽雅,可這妓門的小娘子,絕不是傻的。她一聽,悠悠說道:“可二郎啊,就喜歡看得見摸不著的。妾若是找他找得頻繁,他必會厭棄。若是不找,他指不定又去找誰了。”
那婢子將那真跡拿了出來,道:“這是奴從地攤上花了些銀錢買的,雖說不上以假亂真,可這字兒也確實是好的。娘子可以時不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