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落於身體兩側的手終於輕輕搭在他的肩上,在他緊張地等待她的回答,等得快要心態駕崩時,才聽見她輕飄飄地說了句:“再有下次,我會生氣。”
她一邊說著,柔軟的手指心不在焉地捏了捏他的耳垂,又放開。
少年的耳尖泛白又迅速充血,他深呼吸一口氣,說,“嗯。”
警報完全解除。
北皎長嘆一口氣,臉埋入她的懷中,心想,如果上一秒她拍著桌子跟他大吵一架,他可能還要委屈地反駁下“我這不是沒摔死”——
可她沒有吵架。
只是三言兩語,一個眼神。
還有一句軟趴趴的“下次我會生氣”。
他歇菜了。
他被她拿捏得毫無招架之力。
……
兩人在小木屋墨跡了一會兒,中午十一點左右,邱年他們也上了山,一行人商量好滑到下午三點半雪場的日場結束。
g索基本沒人了,五個人包場整個g索,閉著眼隨便滑也不用操心身後來人,滑到最後,李星楠都說:“空無一人的,瘮得慌。”
最後一個小時,他們去了a索,a索有了些人氣,但也不多,偶爾能有一塊兒擠擠纜車的——
說來也奇怪,平時到處都是新手在練換刃,要麼就是平花自由式,刻滑的沒見著幾個……
就這節骨眼,好像山上的就剩下刻滑的在蹦躂了。
偶爾有抱著錘頭板的,在纜車外面看見他們放在外面的板,認出是同僚,就放著空的纜車不坐進來和他們擠擠。
一進纜車,發現一纜車的大神,“哎喲呵”一聲,坐穩了,聊幾句。
於是最後一個小時,姜冉一行人聽到了無數傳聞,都說是雪場撐不過年三十,也就明天就會關門……
到了最後越傳越真,連纜車工作人員大叔也從剛開始的“沒收到通知啊你們擱哪聽的”,變成了“真不知道,哎,回去等通知吧”。
人心惶惶。
最後一趟坐著纜車到山頂,跟他們擠一輛纜車的老大哥走出纜車時,對著空氣嘆息了聲:“今年的雪季結束啦!”
這一聲嘆息,配合著山頂夕陽西下,餘暉灑在銀色雪面,把所有人的愁緒都勾了出來。
山頂上,好像所有的人最後終於聚集,認識的不認識的雪友都在合影留戀,見了姜冉他們下纜車,嚷嚷著“冉姐和二車他們也在啊”,衝他們招招手,讓他們一起來。
人群中陸續有人認出他們,也喊他們的名字。
最後零零散散,居然也湊出了二三十個人,不同的俱樂部不同的贊助商,還有幾個萌新,大家其樂融融地擠在一塊,誰也沒分個高低貴賤。
在看纜車大叔笑眯眯的喊“茄子”的吆喝下,前一天還鬧著要與松北滑雪場共沉淪的留守兒童們一塊兒在山頂留下了一張合影。
之後鬧哄哄原地解散,各自散去。
一群雪友交換完聯絡方式,相約明年雪季山頂見,踩著板滑走了。
平花的不蹦了,刻滑的不刻了,就踩著板瞎幾滑,張開雙臂,做出擁抱夕陽的姿態,發出反猿的吼叫——
“2019到2020,雪季結束!!!”
“封——板——啦!!”
“疫情——我!艹!您!媽!啊!”
……
到了山下,所有人手機都響了微信提示。
【重要通知】
【為配合國家新冠狀肺炎疫情防控,松北滑雪度假區滑雪場擬定2020年1月24日正式停止運營。
至此,松北滑雪度假區滑雪場19-20雪季運營正式結束。
很抱歉沒能與您共同堅守至最後一個下雪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