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您無需因此憂心傷神,就算天各一方,也必然能同心並志,與長友兮。”
山河不足重,重在遇知己。
“他求仁得仁,也定希望您能身子強健常展顏。”
伍子胥眸中劃過一層薄薄的狐疑,但並未多做他想,皺皺眉,憂心不減“為父並非因他分隔兩地隱居山林不悅,是在擔憂另一件事情。”
說到此處,伍子胥頓了頓,猶豫再三壓低聲音才接著道“先王曾私下言,夫差性愚鈍而暴烈,好大喜功又剛愎自用,非繼位者的最佳人選。”
“為父曾認為先王闔閭的斷言有失偏頗,夫差忠信仁義,論禮法也算是長幼有序,就算不及先王的高瞻遠矚英明神武,在我的輔佐下,也能成一代雄主。”
“所以,在他懇求我,希望我能助他一臂之力登上吳國大統時,我就順水推舟的同意了。”
“可,孫武之事上,為父隱約察覺夫差並不如之前所表現的那般。”
“不允許人違逆,不喜歡聽任何質疑。”
“也許,錯了。”
“但事到如今也只能將錯就錯,再無迴旋的餘地了,但願夫差不會讓先王失望,能繼續先王的霸業。”
“不過,孫武總算能繼續安穩寧靜地山野生活了。”
伍子胥的聲音中夾雜著令人難以釋懷的唏噓闔悵惘,滿頭的白髮在這一刻似乎又暗淡了些許。
蓀歌安靜的聆聽著,沉默不語。
夫差,是個複雜的人,並不能簡單的一言蔽之。
“罷了,你向來不喜這些事情,對你訴說這些只會讓你徒增煩惱。”
半晌,伍子胥勾勾嘴角,幽聲道。
“父親,我想入宮當差。”蓀歌驀地開口。
伍子胥:!?(?_?;?
他的兒子,他了解。
文不成,武不就。
不僅是天資所限,更多的是因他疏忽忙碌。
所以,他也想通了讓伍封在他的庇佑下做一個富貴閒散人。
現在竟一言不合的想要當差了。
伍子胥側眸對上那雙明亮瀲灩灼灼生輝的眼睛,並沒有著急潑冷水。
孩子有志向,總歸是件好事。
如今,他在吳國一人之下,封兒想當差,並不是一件難事。
讓他訝異的是入宮當差……
入宮……
“你且說說看。”
蓀歌沒有多做遮掩,坦坦蕩蕩道“父親,兒子聽聞先王離世前多番叮囑吳王夫差莫要忘記越王的殺父之仇。”
“但素來,人的忘性都要比記性好的多。”
“更不要說登上王位後,權勢,美人兒皆唾手可得,榮華富貴迷人眼酥人骨。”
“先王與父親君臣相攜,兒臣才能不足,但也願為吳國的霸業,為先王和父親的期許貢獻一份力量。”
“還求父親允許孩兒入宮從一名普普通通的宮廷侍衛做起,日日提醒吳王夫差莫要忘記先王遺願。”
反正有一張路人甲的臉,一身路人甲的氣勢,那倒不如主動幹些路人甲該做的事情。
不是她,也會是別的侍衛。
但,她比別的侍衛命硬。
不到老天爺收她的時候,誰都別想砍死她。
伍子胥的神情更復雜了,複雜之餘還有幾分欣慰。
這是封兒第一次與他默契十足,想法契合。
夫差也許能一時記得越過的殺父之仇,但也僅僅是一時。
王位之上,太多的誘惑了。
他本意就是打算若夫差忘本,就派侍衛日夜站在宮廷門口,每見夫差就高聲發問。
只是,不曾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