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道理。難道小花貓棄我而去還不夠嗎?為什麼上帝還要安排三十塊錢與我失之交臂?痛定思痛,
痛何如哉!他不知道該祝賀陳立巍,還是該罵他打斷了自己的睡眠,只覺得心痛一波一波地襲上心頭,他幽怨地看著桌上新買的佳能印表機,酸酸地對著話筒說:好啊,還是你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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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小瑛有點急了。
都一個多星期了,怎麼一點反饋都沒有呢?那天不是聊得挺好嗎?不是還拉了手嗎?不是說好了下次去他家嗎?不是還說了“像你這樣自尊自愛的女孩子其實很難得”麼?怎麼這人一下子就石沉大海了呢?莫非……真的像方愛晶所說,那天Alex的一切熱情,不過是逢場作戲,為的只是把我騙上床,而目的沒有達到,惱羞成怒,不再理我了?想到這一點,唐小瑛脊背發涼,用胳膊抱緊了自己的身體。
走在從實驗室回家的路上,她越走越慢,乾脆停了下來,拐了個彎,走到草坪邊的石凳上,坐了下來。深秋的夜幕如同一條黑色的圍巾,披上她的肩頭。她落寞地坐在凳子上,看下自習的學生們從她身邊經過。那些二十歲左右的美男美女們,面容是二十歲的,表情是二十歲的,連腳步都是二十歲的。這二十歲的氣息,讓唐小瑛感到一陣酸楚,我是怎麼混的呢我?都三十了,還死皮賴臉地賴在校園裡,紮在這些少男少女當中濫竽充數,我這輩子還有什麼戲啊。
下午又被老闆訓了一通,說我資料沒好好做,問題是我對這個課題根本沒有興趣,一進實驗室就發怵,怎麼可能用心處理資料呢?當初申請出國的時候,我只是想出國而已,哪裡想過還非得對科研一顆紅心,才能站穩腳跟呢?話又說回來,哪個女人能對self…organizing molecular electronic systems或者optoelectornic properties of molecules一往情深呢?居里夫人那樣的變態,幾百年也就出一個吧?人家師兄吳昌和師妹張雅荃都說了,誰讓你熱愛學術了?不就是一個混唄。可混也得混得下去啊。我偏偏就是那種如果對一件事情沒有興趣,就什麼也幹不進去的人。明明沒有興趣也能有板有眼地把事情做下去,那也是本事,我可沒有那個本事。想到這裡,唐小瑛嘆了一口氣。其實她唐小瑛,正如遍佈中國的李小瑛、王小瑛、劉小瑛一樣,不過是個愛逛街、愛擦地板、愛煲湯、愛研究明星八卦的小女人而已,稀裡糊塗掉進學術圈子裡,好像一個瘸子掉到了一個舞池子裡,偏偏又是一個要強的個性,沒有科研天分,還要打腫臉充胖子,硬著頭皮在這個舞池子裡,一瘸一拐地跳下去。
本來呢,放在五年前,Alex那樣的男人,她又怎麼會在意?個子那麼矮,為人那麼輕佻,還張口閉口女人應該這樣,女人應該那樣。但是時過境遷,青春像個騙子,席捲了她全部的財產,早已下落不明。與夏力共度的這幾年,又進一步挫傷了她的自信。站在三十歲的門檻上,唐小瑛有種大勢已去的悲哀。最近她經常思考自己的人生、自己的命運,而她得出的結論總是一樣的:自己來到了一個錯誤的地方,學了一個錯誤的專業,找了一個錯誤的男朋友,所以她的一生這樣走下去,只能是一個越來越大的錯誤。在外人眼裡,在父母眼裡,在親戚朋友眼裡,她痛苦地想到,自己是多麼成功的一個人啊——年輕有為的留美博士,男朋友也是一個年輕有為的留美博士,但是隻有她自己知道,自己其實是站在一個懸崖邊上,再往前走一步,就是粉身碎骨。
現在唯一能扳回這個敗局的,就是找一個靠得住的男朋友。有了一個靠得住的男朋友,她就沒有了後顧之憂——接著讀這個博士也好,轉讀一個計算機學位也好,做housewife也好,進退自如。在這個意義上,找一個靠得住的男朋友,可謂一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