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還待說下去。
可是他發現有點不對頭。
因為他看到葉告和何梵。
他是得意揚揚的對著何梵跟葉告說話的,沒看到這兩個人這才是怪事。
不過,如今,他藉著隱約的微光(他現在從這角度才發現,除了隱約的月光之外,午字房的鄰房,還透出了一些微芒──至於是什麼光芒,他可一時分辨不出,往後,當然也就沒時間再分辨了),看到兩個怪人。
不,與其說是怪人,不如說兩個人長著怪相。
這兩個人,形容怪得不得了,張大了口,也瞪大了眼,甚至連耳孔也張大了,鼻孔更翕得奇大無比,看他們的表情,連毛孔都在張闊中,甚至連喉核也愈滾愈大。
他們兩人,當然就是:何梵跟葉告。
他們睚眥欲裂,指手畫腳的,想要說話,卻發不出聲音,只四手廿指的,一直往他那兒指。
嚴格來說,應該是往他背後指。
他們指著他的背後,卻說不出話來,喉嚨只一徑發出格格格格的聲響。
他的背後?
他的背後是……
──不是何文田嗎?有什麼可怪的?
於是,他回頭。
徐徐轉過身子。
這時,那女人已經跟他靠得很近的了,以至衣袂都可以觸著他。
所以,羅白乃一回頭,就看見她了。
是真的“看見”她。
因為這回是太近了。
()
簡直是貼著在一起。
他不但可以看見她,甚至也可以觸著她,嗅著她,碰著她。
這一下,他可看得一清二楚,鉅細無遺了:
她是沒有頭的。
她向他(們)伸出了手,摸索著,像是要討回一件東西。
她沒有辦法發聲。
──難道,她要討的,正是她的“頭”?!
天!
羅白乃轟的一聲,好像天邊的雷,正炸在他腦門裡。
一時間,他的腳發軟,腦子一片空白,心幾乎跳出了口腔,又像要裂成兩片,自鼻孔裡迸噴出來!
她的確是何文田!
但卻是一個沒有頭的何文田:
而這個“沒有頭的何文田”,居然一步一步、一級一級的,一摸一摸的尋索上來,跟他們要回她的頭!
天哪!
這一剎間,羅白乃很想躲開(他當然想極了),可是不知怎的,雙腳一直在抖顫,完全不聽使喚。
他貼得“她”太近了,他想用手推開她,但雙手也一直在發麻,動不了。
這就像是陷在一個噩夢裡:當噩夢夢得極噩之際,想動動不了,想起起不了,連想叫也叫不出聲,甚至連想醒也醒不來。
於是噩夢成了真。
這才是真的噩夢!
就在這時候,葉告做了一件事。
這三人中,他最夠膽──其實不是他膽子最大,他的樣貌像很有勇氣,很豪情,但其實他相當膽怯,凡事不敢創新──因為他一向不相信有“鬼”這回事。
就因為他不信,所以才不那麼驚懼。
你相信愛,才會有愛。你相信恨,才會生恨。你堅信自己,才能成功。你深信你必失敗無疑,那就一定以失敗告終。
害怕也一樣。
你覺得你怕,你才會怕。你根本不怕,就不知道怕從何來,為何要怕,怕為何物。
葉告也不是不怕。
他也駭怕。
任何人看到一個無頭的人無端端站在你跟前,絕對沒有人會有理由不驚懼的。
可是因為他仍不信:眼前是一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