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快的往她嘴巴里塞了一塊乾淨棉布。
孕婦生產時極度痛苦,意識模糊時容易咬傷自己。
“唔,唔……”段錦華雙目圓睜,叫聲堵在嘴巴中,成了嗚咽。
柳雲逸在外間坐著,耳邊不時傳來段錦華的哭喊聲,握著茶杯的手指骨節開始泛白。
他不是頭一次當爹,可對女子生產之事,陰影頗重。
亡妻便是由於生愛女時虧了身子,這才如花似玉之年,撒手人寰。
而今聽著段錦華淒厲的叫聲,柳雲逸眼前頻頻閃現薛玉孃的身影,他實在怕極了往事重演。
他不想胡思亂想,偏又耳力極好。屋中點滴動靜都能捕捉到。
憂心之下,他乾脆站起身來,在客廳中反覆踱步,緩解著心中緊張。
柳雲逸萬萬沒想到。作為幾個孩子的父親,碰到這種場面時,他仍會像毛頭小子一樣手足無措。
想他曾行軍打仗,卻不能在鬼門關中救回夫人來。
身子越來越乏,段錦華只覺得眼皮沉重起來,接生婆子卻驚喜喊道:“快了快生了,夫人用力,小公子頭露出來了。”
一聽孩子腦袋露出了,段錦華不知從哪兒來的力氣,繃緊了身子咬著牙將全身力氣都集中到下身去。
也就片刻功夫。房內一陣歡騰,產婆舉著渾身光裸剛剪了臍帶的嬰兒,高聲叫著:“生了生了,是個男孩兒。”
段如錦疲憊一笑,徹底暈了過去。嘹亮的嬰啼在此時響起。
這是段如錦的頭一胎,雖說發作的十分突然,好在她平時注意養胎,約莫五六個時辰便生了下來。
她這次生產,可謂看似兇險實則平順,最後母子平安。
聽到房內終於傳出生了的訊息,嬰兒的啼哭聲中氣十足。柳雲逸一下子坐到椅子上,整個人放鬆下來。
他這才發現,自己額頭早就被汗水打溼。
國公府又添新丁,柳雲逸傳令下去,給幾位產婆還有伺候丫頭都封了紅包。
得了賞錢的眾人自是喜不自禁,照顧起夫人公子來。更是盡心盡力。
按規矩,產房穢地柳雲逸是不能踏足的,以防被晦氣衝撞。
柳雲逸本人將此視為無稽之談,但這種事,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他也沒執意進去。
影響他考量的還有一個因素,柳雲逸行伍多年,擔心身上煞氣衝了段錦華和幼子。
產房門開了,奶孃抱著包裹好的公子,前來給國公過目。
柳雲逸遠遠看了一眼,孩子眼睛沒睜開,小臉皺巴巴的,胎髮溼漉漉的貼著,胎毛還沒褪。
到底是自己的孩子,他頷首到:“小公子長的很精神,你抱走好好照顧著,讓夫人先休息一下。”
奶孃興高采烈的應了聲喏,抱著孩子朝備好的寢居走去。
給小姐還是公子做奶孃,這兩者的差別可不是一般的大。她彷彿已經看到了,將來公子長大後,她一家人得臉的場景。
小姐長大了,將來是要有教養嬤嬤的,等出嫁時跟奶孃也就生疏了。
公子就不一樣了,公子長大了多少會繼承些家業,她們這些做下人的,也能跟著沾沾光。
鬱鬱蔥蔥的爬山虎,遮住了半個影壁,洪姨娘撐起繡架,藉著日光慢條斯理的繡著花。
一針一線,分外仔細,似乎全然忘記了世間冗雜。
正在這時,從照壁之後噔噔跑出一個梳著抓髻的小丫頭,開口就是:“姨娘,夫人生了,是個小公子。”
“呦。”
洪姨娘手一抖,針戳進了肉裡,滲出殷紅的血珠,她輕輕將血珠抹去,抬頭說了句:“那是極好的,好長時日未向夫人請安,明日我便探望去。”
小丫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