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她進來罷!”
茗煙打起了簾子,外面一身煙色錦寬擺曳地長裙,上身著粉色貂裘小褂的若菡就已由侍女攙著低頭而入,今日的她許是特意妝扮過,面上略施粉黛,綰的是雅緻的螺髻,鬢上斜斜插著幾隻簡易的珠釵,底下垂著顆顆圓潤的珍珠,隱隱有螢光流轉,領口雪白的長毛迎風微顫,襯得姿容甚是絕代。
“妾身若菡見過王妃,王妃安好!”她款款上前彎身對我福身請禮。
“宣儀多禮,起來罷!”我端坐於正廳主位,猶自把玩著手心的碧玉鐲子,並不看她。
若菡問得我叫起,這才盈盈起身,見我不言語,她亦是沉默著躬身而立,安靜等待。
“宣儀且入座吧!不必拘禮!”我抬頭看她,語氣淡淡,辨不出喜怒。
若菡笑著應了聲是,神色依舊恭謙,順著侍女的攙扶落了座。
一番客氣寒暄之後,自有蓉兒捧了托盤上茶,若菡自若的以纖指托起茶盞輕抿淺飲,手勢極其優雅,舉手投足間莫不是翩翩風情,我一時間有了些許的出神,這樣姿容曼妙的女子,又生得那番慎密的心思,想要取悅一個男人,得到一個男人的心興許不是難事吧!
若菡淺飲了幾口茶水,復又抬眸在房裡四下的擺設略略一掃,遂嫣然笑著絮絮說道:“王妃這裡果真是好東西甚多,價值連城的鮫綃紗,一兩千金的雪山銀芽!而今若菡有幸在王妃處品到,也算是沾了王妃的光了。”
見她的言語間貌似謙卑恭謹,卻句句含意,字字有味,更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挑釁之意,纖長的手指有意無意的輕撥鈞窯瓷蓋碗,心下倒也不急於於她計較,我淡然道:“宣儀昨日進門,一番繁文縟節下來,晚上又要侍奉殿下,必是辛苦了,難得今日還這麼早過來請安,倒是讓我過意不去了!”
第五章 初見機鋒(二)
我明明知道胤城昨夜並未去她房中,卻仍舊這樣說,果然,若菡神色有些許的黯然頹意,卻又很快被笑意掩去,“王妃哪裡的話,王妃身居王妃嫡妃之位,身份自是尊貴,若菡理當如此!”她含笑將手中的茶盞置於案上,姿態間又見了幾許恭謙。
茗煙挑簾而進,手中正端著藥碗,輕輕放到案前,只道:“王妃今日該吃藥了呢!”
黑苦的藥燙散發著清苦之氣,冉冉而升的熱氣氤氳在身畔,見我眉頭微皺,茗煙亦是笑著道:“這藥很苦呢,不如奴婢為王妃取蜜餞來吧!”
“罷了。”我略一擺手,自顧自似嘆非嘆道:“如今人道說是風光了,可偏生在命裡的苦著,本是風華正茂的年紀,自己的身子到是越發的不濟,整日裡到要為喝下這滿盅的藥而苦惱,旁的事竟也無甚心思打理,更莫說這價值千金的雪山銀芽了。”
若菡淡笑著看我言語,思忖了片刻,神色已然鄭重了幾分,亦道:“若王妃自認用不著這茶,妾身便厚著臉皮向王妃討了可好?”
她言罷輕笑,抬起頭與我對望。與我的視線相對霎那,有機鋒似要破土而出!繼續道:“王妃總道高處不勝寒,即是喝藥的身子,用不著茶水,倒是可惜了這千金一兩的好茶,不過這茶若菡心頭倒是喜歡的緊,既然王妃現下用不著,何不就此借若菡一個人情?”
她言辭犀利張揚,廳內氣氛也漸漸僵硬了幾分,各人的神色皆被我盡收眼底,我做無意狀托起手中的藥碗,一口飲盡那熱氣騰騰的藥湯,唇間一陣難言的苦澀,視線卻不經意落至身旁一直靜靜站著的茗煙身上。
一陣詭異的沉默後,茗煙果然輕聲開口,聲音不大,正好讓若菡可以聽到,“恕奴婢逾越,奴婢不才,昔日曾在宮中教習嬤嬤麾下辦過幾日差事,對宮規雖算不上深諳,到底也略有所知,奴婢今日斗膽進言,宣儀方才的言辭,似有幾分不當!”
若菡一時忽地怔住,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