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一下中國的飲食烹飪歷史,順便也打聽一下喬春燕的事,以便可以寫作一部短篇小說。扮演一名作家對她來說不算是難事,因為平時她說話就喜歡帶上一些新鮮詞。不過她還是有些忐忑,怕被識破。
“有意思,現如今還有人想當作家啊。費勁巴力寫好幾個月,那點錢還不夠出來吃頓飯的。”阿容說道。
“是啊。不過我也在餐飲業幹了十多年了,想換個活法兒。”佩琴笑著答道。
“你這麼做也許是對的。看來咱們算是同行了,那你就不用學那些大款的樣子點菜了。”阿容的嗓音很清脆,她拿起選單,點起菜來,“一份糯米蓮藕,一份黃酒燜雞,再來一份蒜香鱸魚。這就不少了。”
“開胃小菜呢?”
“來兩份炸蠣黃吧。我今晚還得去明河飯店。今天咱們主要是來聊聊。”
“好。”佩琴感覺這位阿容要比一般的風塵女子好說話,於是她問道,“你認識喬春燕多久了?”
“時間不長吧,也就從她來明河飯店時開始的。我想大概一年吧。”
“我聽張經理說你挺照顧她的,你應該很瞭解她吧。”
“不是這樣的。我們這一行,大家互相之間不打聽的。她還年輕,也沒什麼經驗,我就偶爾給她一些建議而已。再說現在她都死了,即便是那些我知道的事,我覺得也不該說太多。”
“你所說的東西,我只是拿來當我小說的故事背景,不會涉及真實姓名的。阿容,我向你保證。”佩琴說道。
“就是說你並不是要專門寫她?”
“當然不是,”佩琴很理解對方的態度,大概是害怕她把喬春燕的事情捅給那些街頭小報,“張經理很瞭解我的為人,否則他也不會把你的聯絡方式給我。我就是寫個小說唄。”
“好吧,那我也給你講個故事吧,”阿容喝了一大口茶,拿起一塊炸成金色的蠣黃,說道,“不過,按照我們這行的規矩,我不會透露什麼真實姓名的。你權且聽聽當個消遣好了。”
阿容很聰明,從一開始就表明了這樣一個態度:她對接下來要說的事情不負責。
“她大概生在七十年代初,”阿容邊吃邊說,“從小她爹媽就教育她‘漂亮臉蛋兒不能當飯吃’。她嬰兒時代家中牆上就貼著毛主席時代勞動女青年的畫片兒,特別強壯那種。你想啊,要是人們都吃不上飯,長得再漂亮又有啥用。她小學時候曾經畫過一張飯店的畫,她覺得飯店是夢中的理想家園。可是因為家境貧寒,直到十五歲那年,她才第一次走進飯店。
“那是八五年左右吧,她正值豆蔻年華,卻依然遵守著爹媽從小教給她的那些法則。那時如果她有點門路的話沒準就成了模特兒或者明星了。她只是個工人家庭出身的孩子,認為只有去國營單位,工作才是鐵飯碗。高中畢業之後,她頂替母親的工作,去了一家紡織廠。所謂替老換幼,等於是她母親提前退休把工作讓給她了。
“幹這樣的工作可用不上漂亮臉蛋兒。每天三班倒,拖著疲憊的身軀圍著織布機轉來轉去,就像被矇住眼睛的驢子。每天回到家中,脫下鞋子,都能看到腳跟的繭子。而窗外只有乾枯的柳枝在秋風中搖來蕩去。沒多久她就厭倦了這樣的生活,而且她意識到,紡織女工老得快。
“不過那也是一個變革的時代,中國正開始改革開放。她開始憧憬一個父輩不敢想的未來。每當讀著那些花花綠綠的雜誌,她都禁不住浮想聯翩。聽附近的媒婆們說,她從那時開始學著打扮自己了。
“後來她決定充分利用自己青春靚麗的優勢。可能你也知道的,上海的年輕人談戀愛的時候,通常頭一兩次約會都會選擇出去吃飯。至於去什麼檔次的飯店花多少錢,就看男方的經濟狀況和女方的魅力指數了。俗話說千金難買美人一笑嘛,特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