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燈光和華麗的桌布,除了兩個西裝筆挺的高大男人面無表情杵在門口外面,還真沒什麼可挑剔的。
保鏢。
二叔父的人手。
早在兩天前這一整層樓所有的房間就都被包下來了,然後從走廊到這家酒店的所有進出口,都被這樣的人守得嚴嚴實實。
——但其實我只是來這裡住一晚,明天一早,就乘飛機離開這個城市。
就那麼怕送不走我麼?
二叔父。
爸。
媽。
我,就那麼可怕麼?
一時火起,我徑直就往外走。
兩個男人一左一右恭敬地把我攔住。
“不行,少主人不能出去。”其中一個開了口,另一個隨後接上。“——有什麼需要的請說。”
“不,沒有了。”我沉下臉來,悻悻地再次把門掩上。
對於這個家族來說,我似乎很重要。
大家恨不得我不存在,但又不得不保證我必須存在。
因為我——
現在還不能說。
總之事情就是這樣,我現在要離開本家,然而並不是想去哪裡,就去哪。
很複雜?其實我就是希望有人聽聽我的故事。
夜愈深
我怏怏不樂地躺回床上,在黑暗中聽那些存在或不存在的竊竊私語。
窗簾拂動,窗外微光閃爍,樂聲隱約。
噓——
窗外正有祭典的隊伍提著各色燈籠經過。
不能聽!
不能看!
不能說!
哪怕你像我一樣,很想很想隨那秘密的隊伍就此離開,永遠再不能找到回來的路。
正文 小男孩
這是一個我以前從沒到過的小國家,甚至我在查地圖時都差點錯過這個遠在大洋彼岸的小黑點。
然而,現在的我已經定居在這裡的一箇中型城市——Z城,並且倉促入學了。
在日本的時候,擁有私人家庭教師的我從來不知道“上學”是個什麼概念。
因此我十分詫異——為什麼別的孩子能夠若無其事地暴露在陽光之中,運動,出遊,甚至在陰雨天氣裡也不休息?
百思不得其解。
我遠遠看著繞場奔跑的同學,視線慢慢模糊,隨後在不堪的燥熱中慢慢睡去。
當醒來的時候,我已經躺在保健室裡了。
沒有一個人,真的很安靜。其他幾張床都空著。也是啊……還有誰會在這樣好的天氣裡生病呢?
我的床正好靠在窗邊,陽光從視窗灑進來,還是像先前一樣暖。我眯起眼睛,準備再次睡過去。
“大姐姐……?”
我睜開眼睛,陽光有些刺眼。背光裡,一個五六歲的男孩趴在窗臺上,笑眯眯地看著我。
我不禁有些吃驚:這是一所中學,哪裡來的小孩子呢?
“大姐姐……你發燒了是嗎?”
“嗯……是啊。”我也朝他勉強地笑著,真是個可愛的孩子呢。
“哎呀!以後要小心一點哦,”小男孩露出很擔心的樣子,皺起了眉頭:“在春天發燒很容易死掉的!”
……?
真是的,這個小鬼真奇怪,怎麼說這種話啊!我有點不悅:只是低燒而已,不是什麼大病。況且,有“在春天發燒容易死掉”這種說法的嗎?
“不會的啦。”我看著他一臉認真的樣子,覺得有點好笑,沒辦法,小孩子嘛!“怎麼會死掉呢!姐姐會很快還起來的。”
“真的?”小男孩仍然不放心地看著我:“你不會死掉吧?”
“嗯……不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