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了好大勁,她總算征服了自己,便找個陰暗的地方躲起來。她不敢進無人的院子,希望能在外面尋覓到線索。
荒村中的黑暗格夕齡寂而悠遠,要想受怕,到荒村來吧。它會無私地提供各種刺激,不過神經不堅硬的人千萬別來,來此一趟也許你會永遠失去神經,變成麻木不仁。
到目前為止,常嫻還沒發現什麼危險。
夜向深處走去,似流水又似秋風,她只有跟著前進。天上沒有星星,高天似乎變低了,有云彷彿在頭上行,悄悄無聲。
一股兒風吹來,常嫻打了一個寒戰,冷風象妖婦的手一樣可怕。其實,風是不冷的,還沒立秋呢,哪裡會有冷風。可她覺得冷,這就沒辦法了。一個人若認為天下眾生都不如他聰明,你罵他是瘋子又解決什麼問題?
站得時間久了,她感到有些倦,怎麼還不見有什麼動靜呢?難道這裡什麼古怪也沒有嗎?她望著看不透的夜出神。
忽然,她感到一股熱氣噴到她臉上,一隻沉重的毛茸茸的手接到了她的肩頭,那毛讓她發疹,已觸到了她細嫩的脖子。
她扭頭一看,見一個高大的影子站在她身後,她的魂兒都嚇飛了。驚叫了一聲,飛身就逃。荒村是靜的,她的厲叫傳之甚遠,她似乎嚇破了膽,荒村也為之一抖。
她周身上下無處不哆唬,目光也是顫的。她的心似乎被嚇閉了大門,她的驚魂飛不進去了。她沒命地逃出幾十丈,那影子緩緩移動。
她抖著止住步,欲看清那高大的黑影。她實在不明白那麼大的東西到了自己身邊怎麼沒有一點兒響聲。她哪裡知道,她太緊張了,沒有聽到。黑影移動是有動靜的,一般人都能聽到。
她功力深厚,目力遠勝常人,很快她看清了高大的黑影原來是隻大猩猩。她的身體頓時掠過一道麻電,在這樣的荒村野地,怎會有這東西呢?很明顯,它一定有來頭。
她的思想還是清晰的,沒有被嚇得鼻子與眼換了地方,但大猩猩一步步向她靠近,她的身體又亂了,如篩糠。她連向大猩猩擊掌的勇氣都沒有,唯恐一掌擊過不起作用反而被大猩猩抱住了,那是不可想象的。她覺得大猩猩周身散發著一種令人心裡發毛的力,直入她的毛孔,這讓她不敢與大猩接近。她太敏感了。豐富的感覺這時反而幫了她的倒忙。
大猩猩沉重的腳步聲她終於聽到了,心裡稍踏實了一點,但還是大猩猩進她退。她覺得深夜與大猩猩相對是不可思議的。
突然,一聲貓頭鷹的怪叫劃破夜空,常嫻幾乎堅持不住了,這裡太恐怖了。她有些後悔天亮著時沒有離去,探險尋奇,看來不是一件易事,非有超人的膽氣不可。
也許大猩猩並不可怕,她就是不敢讓它靠近。她現在所有的神經都繃得緊緊的,一有風吹草動,她就飛逃。
她對自己這麼軟弱有些洩氣,覺得自己不是這個樣子的,如此膽小還探察什麼呢?可思忖不等於行動,任她的神思多麼飛揚,讓她向大猩猩靠近一步都是不可能的。人的思想有時並不能控制自己的行動,而把支配的權力交給某種神秘的力量。
她與大猩猩僵持了好一陣子,大猩猩不耐煩了,轉身走回村子裡去,馬上消失在一條衚衕裡。
常嫻鬆了一口氣,揚起了頭顱。她知道這村子大有文章,也看清了大猩猩消失的地方。可她再也不敢靠過去了,唯恐那猩猩真神不知、鬼不覺地拍她的肩膀。
她在那裡呆了一會兒,心中不耐煩了,與其這麼傻站著,不如離開這裡了。在這裡提心吊膽的,為的什麼呢?她真不明白自己心中的慾望到底還要控制她多久。
又一股風兒吹來,她的心打起了小鼓:走吧,在這裡不會有好處的;剛才是只猩猩,若再冷不丁蹦出來只猴子,那自己說不定要嚇瘋了。她的腿欲向後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