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58部分

罵幾句也不錯,否則以為自己是完人了。退一步講,這也是無法子的事,在荒天野地還要與她對罵嗎?

他嘿嘿地笑了起來,臉上的肌肉卻是僵的,彷彿這笑聲是下角料,對其它部應構不成任何影響。隨著自發的笑,他眼前的土地似乎翻動了起來。土浪花猶似莽原上的秋草在疾風中競相折腰,一股從地深處散發出的力量攫住了他。天高,地闊,草青,人悵,什麼也改變不了模樣。笑到後來,聲音忽發悲愴,他有些欲哭了。

胡仙很冷漠,一副看不上他的樣子。在她眼裡,吳暢的一切作為都是假的,包括臉上翹起的微笑。人在極端中,才容易感到報復的愉快。

彈琴人有些香吳暢叫屈,但也覺得他有點兒讓人說不出的邪逆,什麼都太隨便,就什麼都沒有了。她覺得吳暢對師傅的態度就有些過分,雖然這種過分對她十分有利。在這種矛盾的心態中,她弄不清自己扮演了一個怎樣的角色。

人若以自己的眼睛看人,那都不是東西;以人的眼睛看人,都是“東西”。其間的分別沒多少人願意體察的。

三個人都不言語,如三朵不相識的閒雲。

忽然,地裡跑出來一隻兔子,停在了路上。它兩隻眼睛驚疑地盯著他們。

吳暢的心猛地泛起快樂的浪花,說:“胡大小姐,我並不是多麼喜歡你跟著我,只是我有點兒擔心……這樣吧,我們賭一下運氣。路上那隻兔子說不定是哪路神仙,我們等它離去。它若向南去,你就自由了,從此後我再也不問你的事,成神作鬼任由你;它若向北去,你必須再和我處一段時間;向東向西,留去由你自抉。這可以了吧?現在就看你的命運了。”

胡仙眼兒一亮,頓時又低下了頭。她雖然渴望遠走高飛,但若現在就讓她一人獨行,她還有些怕。人的心理就是這麼微妙,欲得的東西快要到手時總有些怕的,深怕得到手的東西不是自己想象的那個樣子,而是非驢非馬的怪胎。但箭在弦上,不得不發,胡仙沒有後退的餘地。現在她要考慮的是這種賭法有多少合理的成分。

“你保證不做鬼嗎?”她冷冷地問。

“黃天厚土,我起誓,一切全看你的命運。”

胡仙點了點頭,但她還是不放心。

“你會獸語嗎?”

“那玩藝兒誰會,你問兔子它有什麼語言。”

兔子動了,是向南。吳暢“咳”了一聲,這樣也好,既然天意如此,那就讓她去吧。他心裡多少是有些悲哀的,彷彿被人家拋棄了。

胡仙的身子顫抖了起來,連呼吸都加快了,激動、驚懼、留戀……她心裡水花飛揚。

她感到一隻手伸向了她,是春風,秋氣?

彈琴人發出了一聲幽嘆,嘆別人,還是嘆自己?遍地裡的綠茵茵的葉子這時都成了閃光的圓圈,似風鈴,在野曠中奏起雄厚的但誰也不理解的曲子。幻覺總是這麼美的。

忽然,天空中衝下一隻鷹來,利爪無情抓向兔子。野兔一聲怪叫,扭頭就向北飛躥。

吳暢哈哈大笑:“天意,天意。老鷹哥夠朋友,及時示警,免了一災。”

胡仙呆了,也無話可說。看來吳暢沒有搗鬼,這一切真是上天的安排。他總不能從雲深不知處裡叫來一隻鷹吧?她只有認命。

吳暢說:“你在安心幾天,也許很快有轉機。我看見一個瀟灑的影兒正向你招手。”

“胡扯!”胡仙瞪了他一眼,“沒有人會向我招手的,有我也不去。影子不是人,你的幻覺也太多了。”

吳暢不以為然地說:“一人一個影,一影跟一人。有影還會沒人,肯定你心中有什麼人。”

胡仙惱了:“你再空口汙人清白,我……”

吳暢連忙說:“你別火,我再也不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