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適而穩定的生活,而鍾靈卻不甘平庸,渴望奮鬥改變命運。我的保守和悲觀改變不了現實,她最終嫁給了一個五十多歲的新加坡人,而跟方瓊認識之後,我把女兒也送了過去。
吳駿!
方瓊在裡屋叫我,我馬上跑了進去。
幫我把這幅畫拿著。我接過來一看,是一幅布面油畫,一匹馬的正臉,鬃毛的部位似乎油彩還沒來得及塗上去。
這是老柴剛畫的,覺得怎麼樣?
非常棒!我儘量讓自己看上去態度真誠。
算你有眼力,老柴是我最喜歡的畫家,你看,這裡還有些地方未完成,不過我要的就是這種殘缺美。
嗯,真好!我想是不是應該和老柴握一下手,但看他面無表情,似乎沒這個興趣,也就算了。
你覺得這畫值多少?方瓊漫不經心地問我。
不好說,我是外行。
兩萬怎麼樣,老柴?方瓊把我晾在一旁,臉衝著老柴。其實應該值更多,不過看在我倆的交情上,你就當送我的結婚禮物吧。
是啊是啊,我在旁邊附和著,腦子裡卻嗡地一下。
老柴微微一笑,把手一揮,做出一副豪爽的樣子。就在我擔心自己身上帶的現金不夠時,他從角落的廢紙堆裡翻出了一個銀聯POS機。刷完卡,簽上字,老柴這才衝我露出了一點難看的笑容,伸出滿是顏料的手和我握了握,鳳爪般的手指力道十足,捏得我生疼。吳駿是吧?下次來玩,下次來玩。
從宋莊出來,天色暗沉,沿途的路燈毫無用處地點綴著夜晚,迫使我將汽車大燈開啟。已經是六點四十分了,雖然趕不及越洋電話,但我還是儘量把車開得像飛起來。方瓊顯得比來時更加興奮了,不斷髮表著自己對藝術的看法,對老柴的看法,並一直在強調我們撿了個大便宜。她又抽起了煙,源源不斷的話語和煙霧從她嘴裡噴射出來,讓我的視線逐漸模糊起來。我有點看不清前方的路了,但某種向前的慣性驅使我繼續加大油門,繼續衝刺,直到迎面而來的一束遠光徹底刺瞎了我的眼睛。汽車撞向了高速中間的隔離帶,側翻了幾個跟斗之後,像只烏龜一樣四腳朝天仰面躺著。黑暗中,我試著握了握方瓊的手,潮溼、綿軟。很快,一種平靜而又虛無的感受如同一床厚實的棉被將我深深包圍。
我們回到了家。電話鈴聲響個不停,我拿起來,把話筒湊近耳邊,能清晰聽見女兒的呼喚,卻使出渾身勁也答不出一句話。方瓊表情淡漠地拿起了衝擊鑽,插上電,開始“噠噠噠噠”地在牆上鑽孔。孔鑽好之後,她把電鑽放在一旁的地板上,然後把膨脹螺絲擰進了孔裡。接著,我看見她終於把畫掛到了牆上。
那是一匹悲哀的黯淡的已經死去多年的馬。
紅燈須硬闖,馬路要橫穿
文 / 王路 詩人 作者 @王路在隱身
1
我一向以為奇葩的人不在少數。有些人看起來奇葩,實際上靠譜;有些人看起來靠譜,實際上奇葩。我不知道朱一發屬於哪一種,也不知道自己屬於哪一種。
朱一發是我剛到北京時的合租室友,是我見過的少數特立獨行的人之一。孔子說顏回“一簞食,一瓢飲,在陋巷,人也不堪其憂,回也不改其樂”。朱一發就有點“不改其樂”的意思。他具備一種能力——把無聊的事變得有趣,而我和他相反,擅長把有意思的事變得無聊。因緣湊泊,我們成了朋友。
朱一發的簽名是“紅燈須硬闖,馬路要橫穿”。這句話讓我在未曾謀面時就斷定他是奇葩一枚。第一次見面是在合租的房子裡,他十足的屌絲相,遞了張名片給我,我順口就唸了出來:“來一發!”
“不是來一發,是朱一發。”
“你這名字跟埃及前旅遊部長馬格拉比有一拼,讓有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