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一點染上紅暈,只覺得自己尷尬恐懼症都快犯了。
少年專心致志的臨帖,彷彿一無所覺,但眼眸中的清冷早已被濃濃笑意取代,左拳更是習慣性的放置在唇上。兩名護衛不停抖動肩膀,嘴裡發出噗噗的短促笑聲,這是哪裡來的幼崽,太滑稽了。
有姝力持鎮定,耳根卻早已紅透,吭哧吭哧搬來一張椅子,放在書桌邊,然後手腳並用的爬上去,終於看見了硯臺。他清了清嗓子,隨即侃侃而談,“磨墨要輕重、快慢適中,姿勢必須端正,務必保持持墨的垂直平正,要在硯上垂直地打圈兒,不要斜磨或直推,更不能隨意亂磨。柳公權有所謂的‘筆正’,磨墨也是如此,心正墨亦正,墨若不正偏斜,既不雅觀,磨出的墨也不均勻……”
有姝覺得很有必要讓少年見識到自己的博學和能幹,否則很難洗刷之前的呆傻印象。這位可不是普通人,而是他的保命符,必須牢牢抓緊,最好能達到形影不離的程度。能與主子形影不離的人,絕對是心腹中的心腹,這便是他的奮鬥目標。
感覺墨水夠用了,有姝將墨條擦乾淨,放置在一旁晾乾,然後挺著小胸脯看向少年,眼睛亮晶晶的,格外有神,偏偏臉上毫無表情,似是十分嚴肅。
少年看他一眼,嘴角微微抽動,又看一眼,又抽了抽,這才把左拳抵在唇上,悶聲道,“磨得不錯。”但急於表現自己,急於得到認同的小模樣卻更為有趣。
有姝暗鬆口氣,依然站在凳子上,揹著手,肅著臉,像是隨時在等待命令。其實伺候人這種活,上輩子他已經幹習慣了。為了留在研究所,他十歲便開始當勤雜工,那些科學家大多四體不勤、五穀不分,除了上廁所、吃飯和睡覺,什麼都要別人幫忙,久而久之便鍛煉出來了。
少年雖然出身尊貴,但脾氣卻很溫和,要求也不苛刻,這份工作反倒比有姝想象中的輕鬆。
第9章 四十千
有姝第一次當差雖然出了點小洋相,但總體來說表現的還是很優秀。外面更鼓陣陣,已到了亥時,他見少年頻繁眨眼,似是有些睏倦,於是非常貼心的提議,“天色已晚,主子是不是該歇了?”
“嗯,你也早點回去睡吧。”少年放下書卷,按揉太陽穴。
有姝點頭,走到門邊又停住,奶聲奶氣的問,“天冷,泡了腳睡會更舒服,我去幫主子打熱水吧?”說這話時,他並不覺得自尊受到了傷害。這裡是封建社會,貴族與平民之間存在天然的,無法跨越的鴻溝。他既然給少年當了下僕,自然要把本職工作做好,這是一個狗腿子最基本的職業素養。哦不,說錯了,應該是心腹。
上輩子,有姝為了一口吃的,能把研究所裡的科學家當祖宗一樣供著,這輩子為了活命,自然也能把少年伺候的舒舒服服。莫說打熱水,便是少年讓他過去搓腳,他也不能拒絕。
好在少年為人寬厚,淡笑擺手,“這些粗活有人會幹,你還小,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快回去歇著吧。”
有姝對這位主子更加滿意。謙和、溫柔、體貼,很懂得為別人著想,給他打工也不算委屈。更何況他還身攜龍氣,說不定未來能當皇帝呢?莫說皇帝的心腹,就是皇帝的太監,含金量也是很高的。
有姝心裡美滋滋的,面上卻毫無表情,似模似樣的半跪行禮,然後倒退出門。外面依然下著雪,剛清掃的庭院又是白茫茫一片,唯有幾株梅花開得正豔,淡而清雅的花香夾雜在冰寒的空氣中,很是提神。有姝深吸口氣,又靜靜站了一會兒,這才高一腳底一腳的回房,看見自己堆的小雪人竟然放在一株梅花樹下,招手道了句“晚安”。
如今他已搬到少年的院落,就住在最東頭的耳房內,包裹傢什等物放置的井井有條、規規整整,想來是那兩名侍衛的手筆。
有姝拿鐵鉗撥了撥炭盆,發現灰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