慘勝將會使江東左軍暫時失去在江海之上依之稱雄的機動力量,不僅將沒有能力再去幹涉浙東局勢,並且一旦兵部要調江東左軍北上勤王,也無法做到在旬日之內全軍迅速插往津海的快捷。
更為重要的,長山島暗棋浮出水面,身為寧海鎮水營主將的蕭濤遠再愚蠢也能將崇州童子案,將在長山島莫名失蹤的三十名童子與林縛聯絡起來。
寧海鎮水營將很可能成為使整盤棋都翻掉的大變數。
兩年前蕭濤遠丟不下榮華富貴出海為寇,遂能隱忍;但是今日出海為寇,實際上就是暗投在東海已成勢力的奢家,蕭濤遠就不會再那麼難做決定了。
寧海鎮水營一旦叛投東海寇、叛投奢家,對平江府、對崇州、對海陵府、對江東郡,對整個東南局勢,都可能是個大災難。
林縛必須保證這戰過後靖海水營不受大創、有足夠的力量來應對這個潛伏了兩年即將爆發的大危機!
由於蕭濤遠與寧海鎮水營這個變數在,林縛率舟師主力過來與長山島伏兵合擊奢飛虎部,實際比用疑兵之計更兇險。
相比較脆弱的水營以及給嶽冷秋強行掐掉的戰船供應,江東左軍的步卒還經得起一些挫,畢竟相當數量的縣兵民勇可以做為江東左軍的後備兵員。
這接下來近一個時辰的時間,看著寇兵一個個從西南灘的灣口登上船,寧則臣便如身子給架在火上烤一般難熬;對善謀寡斷的秦承祖來說,心裡更是承受極大的壓力,一旦林縛的疑兵之計給識破,局勢將會陡然變得險惡、難以預測。
隅中之時,在外圍的寇船都起錨升帆,而最後一批寇兵也都開拔到灣口將要登船之時,似乎能感覺在那片刻之間時間感是停滯的,寧則臣都覺得呼吸給人扼住。
但看到那未登船的最後一批寇兵突然轉向返回西南石岬前重新結陣,寧則臣忍不住一拳狠狠打在垛牆上,惡狠狠的罵道:“敵寇也有善謀之人,大概便是大人所說的那個小白臉秦子檀,這次若能抓住,定要將他抓到火堆上烤一個時辰,才叫解恨!”
秦承祖看到寇兵終於入彀,也終於鬆了一口氣,笑了起來,說道:“則臣先去休息吧,至少要將寇兵在長山島上拖上一個晝夜,才輪到則臣你來發揮……”
寧則臣說道:“我將戰袍解掉,換扎甲上牆觀戰無礙;敵寇也勢必急於攻下長山島脫身,攻勢一旦展開,必然迅猛無比……說不定不用等一個晝夜才輪到鳳離營的將勇發揮。”他輕笑起來,他們以精兵依營壘,寇兵打得越兇險,自然越合他們的意,似乎能看到寇兵像撲擊礁石的浪花一片片的碎在營壘牆下,剛才的煎熬之恨也稍稍一解。
秦承祖笑了笑,他們無法再掩護長山島便是江東左軍的暗棋,只是暫時還不能將鳳離營的兵力暴露出來,免得奢飛虎行斷臂之策,只要將奢飛虎部在長山島拖上一個晝夜就足夠了。
秦子檀這時候也確認長山島即使是林縛早就佈下的暗招,也是虛招,林縛在長山島並沒有佈下多少兵力。
就算大橫島不幸失守,只要這邊能及時攻克長山島,再出兵解圍鶴城,將鶴城與長山島互為犄角的局勢盤活,也足以牽制江東左軍不敢以大橫島為跳板去插手浙東的戰局——除非林縛對朝廷真的能做到忠心耿耿、死而後己、大義滅親,不然只會率主力回援崇州。
從另一方面來說,即使蘇庭瞻率部戰死大橫島,也是大公子斷了一臂。
秦子檀隨奢飛虎重新登上涯岸,奢飛虎堅定要攻克長山島的決心,之前的負面情緒也一蕩而空,對諸將揚聲說道:“大橫島危急,唯諸將共用其心,爭朝夕攻克長山,揮師西渡,進逼崇州,則能解鶴城之圍,又能迫江東左軍回師崇州,解庭瞻將軍之危!”
時間都哪一方來說都異常的寶貴,不待大軍完全登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