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況龍山之敗來得太突然,林縛也沒有考慮到以權次卿的謹慎性命會在梅山、象山嶺等區域性戰事沒有起色之前輕率主力從龍山強攻昌國本島,以致後路被襲,陣腳大亂而潰,大部分潰兵都給困在昌國本島北部,逃亦無處可逃。
“奢家會直接派兵介入此戰,與再舉叛旗沒有什麼兩樣了,”趙青山繃著臉說道,“此外,梅山、象山嶺的浙兵多半也給擊潰,浙東局勢怕是無法挽回了。”
戰前,聚集昌國一帶的寇兵約兩萬餘人,後分兵北線,實際到此時,東海寇在北線投入的兵力接近一萬四千人,南線兵力不超過萬人,而在南線,梅山、象山嶺都有相當部分的寇兵給浙兵圍困,加上昌國本島及岱山、塗山諸島的守島寇兵,除非奢家直接派兵介入,奢飛熊在東海根本湊不出奔襲浙兵在龍山主力後路的兵力來。
周同惡狠狠的啐了一口,憤恨的說道:“兩浙必有內鬼暗附奢家,沒可能時機會如此之巧!”
晉中軍在燕南幾遭東虜圍殲,在周同等原晉中軍將領眼裡,郝宗成便是給東虜人收買的內鬼,恨之入骨,對此事尤其的敏感。
晉安與明州相距千里,奢家在晉安直接派兵介入此戰,要躲過東閩方面的監視,甚至連大軍集結的時機都要恰恰好,不能早也不能晚——若是兩浙提督府沒有內鬼配合,難道奢家有人能在好幾天之前就未卜先知權次卿會在前天突然率浙兵主力從龍山登昌國本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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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明轍也考慮過奢家直接派兵介入此戰的可能,但沒有江東左軍的將領這麼肯定跟咬牙切齒,他看到林縛皺起眉頭,眼睛看著遠海的空處,心思似乎飄到別處,似乎沒有聽他麾下諸將對浙東戰事的判斷。
陳明轍也是去年在江寧那次不愉快的接觸之後,再次見到林縛。
上回在江寧相見時,林縛銳氣雖足,也有暨陽血戰闖下的威名,但是江寧士子清流打眼都瞧不起這個比起書文來更擅於養豬積糞的異類。陳明轍狀元及第,正心傲無物之時被迫離開燕京回江東隱忍,是他人生以來的第一次重挫。而造成這一切的直接根源就是林縛與顧悟塵聯手揪出的曲家通匪案將他的座師陳西言牽涉進去,陳明轍心裡焉可能對林縛沒有敵意跟恨意?
時過境遷,陳明轍這一年來心境也有轉變,回族裡處理庶務,學習兵事,性子也變得更加務實,才能更深刻的體會到林縛在虛名之外的天縱其才。
即使心間最深處的芥蒂難消,陳明轍也學會在林縛面前收斂起狂狷、恃才傲物的姿態,能夠認真的審視這個給他人生帶來第一次重挫的人物。
秋意已深,北風呼嘯,天氣漸寒,林縛在青甲罩著緋紅色的官袍,將視線從遠海收回來,浙東局勢會突然崩潰,的確出乎他的意料,但是浙東局勢糜爛至此,蕭濤遠與寧海鎮水營這一變數將變得更大的兇險……
“眼下對奢家來說,似乎還不是再舉叛旗的時機,當真是奇怪。”趙虎說道。
林縛率軍北上勤王時,趙虎留在江寧,故而聲名比不上趙青山、周同等人。
陳明轍奇怪的看著林縛身邊的這個黑臉青年將領,年輕只比林縛稍大,看衣甲卻是江東左軍的重要將領,不知道他因何判斷現在不是奢家再舉叛旗的時機,說道:“東虜破關入寇在即,奢家或與東虜有聯絡,南北用兵,壞朝廷根基,非無不可能?”
林縛聽陳明轍即使是反駁趙虎,語氣已沒有去年在江寧的凌厲與咄咄逼人,語氣和緩,看似反駁,倒也有討教之意,不會讓人心生不快,暗道他這時候也算是一號人物了,也不便輕慢他,說道:“時機不對。東虜或許不知李兵部的厲害,奢家卻在他手裡吃過苦頭。即使與東虜暗中勾通南北用兵——東虜破關入寇於東虜沒有什麼實質性的風險,而奢家這次要將身家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