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要放奢家在浙西的主力東進跟淮東在東線決戰,西線的防線至少也要恢復到去年三月之前的位置,才能讓人放心——不然很可能就是玩火**;真到這時候,哭都來不及。
再者,淮東絕不是善茬。
此時朝廷依仗淮東處太多,玩這種小動作,能瞞過淮東是好;瞞不過淮東,要是淮東全面在東線收縮呢?怕是比搬起石頭自己的腳還要嚴重數倍。
在西線,江寧終究不敢縱敵東進去害淮東,但主要意願還是以穩守為上。
具體到董原、鄧愈等人頭上,陳明轍心想,他們的心思大概會很是不同。
江寧欲求穩妥,但鄧愈守徽南,從昱嶺關、千秋關、獨松關三個方向都受到奢飛虎的威脅。對他來說,不是守住徽州城就能安穩睡覺的,至少要將千秋關、獨松關兩個重要關隘奪回來,才能稍緩一口氣。
董原當前的處境,跟去年的富陽之敗有關,陳明轍心裡推測董原心裡大概也很渴望從奢飛熊手裡奪回富陽吧?
當然,比起縱敵東進、坐收漁翁之利這種不切實切的謀略幻想,陳明轍他自己也更希望浙北軍能以更積極的勢態,主動收復臨水、富陽等地,將浙閩叛軍逐出浙北去。
富陽、臨水失陷後,以杭城、德清為中心的大片沃土,受戰火波及,成為敵我雙方進行拉鋸作戰的緩衝區,僅嘉興府保持完整。大量民眾外逃,田地拋荒,無人耕作,從去年六月之後,浙北三府所能提供的稅賦就稅減。而大量民眾避戰禍,逃亡到平江、丹陽、嘉興等地,則加劇這些地區的糧荒。
嘉興諸縣面海,歷年來開發要差過杭湖兩府,即使陳明轍有心在嘉興府學淮東推行新政,也不是一時之間就能見效,要使浙北形勢有根本Xing的改觀,收復富陽、臨水是關鍵。
但很顯然,奢飛熊斷不可能放棄富陽。
浙閩叛軍佔據富陽除了對江寧保持威懾、削弱浙北三府軍事潛力之外,其本身控制錢江水道的中游,是浙閩叛軍在浙郡聯絡東西兩線的最重要銜接區域。
一旦富陽失守,浙閩軍在東西兩線的勢態,就跟在淮東佔據樂清之後,其永嘉守軍與台州守軍首尾不能相顧的被動勢態非常接近,將陷入徹底的被動之中——奢飛熊再蠢,也不可能放棄富陽。
陳明轍有時候也很迷惑,但看眼前的形勢,西線只能僵持下去,無論是江寧還是奢飛熊都斷不敢鬆一口氣,也許只能坐等淮東在東線先取得突破了。
董原站在城頭,看著陳明轍等人入城來,董原雖以兵部侍郎銜出領浙北制置使,但論及權柄之重,甚至不如出知維揚府時。
浙北三府,雖然早年以杭湖最為富庶,此時卻以嘉興府最為完整,原本富庶天下的杭湖兩地都給捲入戰火之中,受到嚴重的摧殘。
陳明轍是陳西言的得意門生,也是天子門生,以浙北檢討御史入仕,才兩年,就再進浙北擔任出知嘉興府事的要職。這也是吳黨要在浙北實現對董原進行限權的意圖,令董原親信部將心有不忿。
公孫齊是董原的心腹,早在董原早年守仙霞縣以拒奢軍時,就以力勇而崛起草莽之間。後隨董原投李卓,董原出知維揚府事,組織地方兵備,公孫文又是最初投附過去的將領,深得董原信任。
公孫齊看到陳明轍坐船來杭城,站在董原身邊,壓著聲音說道:“大人是不是派人找高先生聯絡一個感情,想必淮東不想看到唇亡齒寒的局面?”
“這算哪門子唇亡齒寒?”董原苦笑不已,又低語道,“陳西言、餘心源等吳人真是無頭腦,自以為得計,可真是辛苦替別人做嫁衣。高宗庭啊高宗庭,看來督帥之死,令你改變太多……”
公孫齊疑惑不解,暗道:浙北今日之局面,難道是淮東縱容,但江寧加強對浙北的控制,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