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一身鎧甲,他又換上馬戰的長槊,一手兜著韁繩,就直往敵陣衝去,舞開的長槊便如薄霧裡明豔的耀陽,當先將擋在身前兩面大盾挑飛,格開當前長矛的同時,隨時利用槊頭的尖刃,將一名敵卒的臉頰劃出一個大血槽來……
淮東軍中以武勇著稱者,譙國夫人不算,周普當算第一,曾與寧則臣合力將孫壯擒於馬下。孫壯對此耿耿於懷,數度要找周普單挑,以決雌雄,奈何周普一直不應。
周普這些年來在林縛身充當宿衛,難得上陣殺敵的機會,叫他麾下部眾也難飽眼福,眼下的形勢迫使周普要身先士卒將敵軍攻勢拖下來,出馬即使敵軍盾飛兵亡,左右都激動得嗷嗷大叫,視槍林箭雨而不顧,跟著衝殺進來。
戰馬高駿,雖不斷中箭,但血氣賁張之後,肩腹上掛幾支箭,還能支撐不倒,人皆雙甲,只要保證頭臉不給亂箭射中,腿腳即使中箭,短時間裡還不影響作戰,一旦將敵陣數面大盾挑開、將敵陣斜伸出來的長矛打亂,就有了騎兵突進去的缺口……
趙豹率部在後撩陣片刻,見缺口開啟,即率部跟進。
趙豹跟周普、吳齊等人學刀,不慣用槍槊,馬戰善使斬馬長刀。
作為後輩崛起的將領,趙豹在趙氏三兄弟裡武勇最強,但軍中的勇名,不是功藝強就行的,一定要在戰場上廝殺出來。趙豹作為騎將編入淮東騎營,參與硬仗、苦仗的機會不多,以他的性子,又怎麼肯讓人在背面指手劃腳說他是依靠他哥哥趙虎才做到騎營營將的位置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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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明經率部到胥河源剛與陳漬部接觸上,就聽得後陣叫急。
鄭明經在陣後留有千餘兵馬以防側兵受擊,但奈何周普與趙豹所部繞到側後合起來有近千騎兵,猛攻其陣後。
後陣將卒雖有死戰之意,但也扛不住淮東軍兩員勇將身先士卒、猛打猛衝,能支撐住一炷香的時間沒有崩潰,也是將卒都拼了命在那裡的死撐……
鄭明經看著霧氣漸重,也不管側翼是不是空擋,將部將韓立喚回來:“你率六百人往後打,只要擋到天光大亮,你就涉水南下,不要再管這邊。要是打散了,午時在東涉壩見面!”
溪水深不沒頂、淺處甚至不沒腰,但是這種天氣叫人涉水過河,能逃到南岸去也要丟半條命……韓立卻毫不猶豫的應承下來。
打出來,已經不能再回頭了,鄭明經必須繼續往東打,再往東就有亂石淺灘,此時霧氣又起,南下主力才能從那處淺灘過胥河,叫韓立率部再去斷後的六百人,就沒有打算能有幾人活下來,非親信不能承當此任。
鄭明經棄馬步行,持步戰所用的雙戟,披重甲,在左右甲卒的簇擁下,冒箭矢往淮東軍陣腳猛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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敵兵進軍甚速,陳刀子率部隨陳漬趕回來,剛回縮收攏陣腳,浙閩軍後腳就到。浙閩軍趕到就打,沒有一點猶豫。
為了避免在方家窪浙閩軍外圍給周普率部果斷打潰的事情重演到陳漬的頭上,為了給陳漬爭取更多的時間,陳刀子率輕騎從正面反衝浙閩軍的步陣。
陳刀子早年也是孫壯的部將,與登城虎陳漬在淮泗軍時就是同僚,有過命的交情。換作別人多半會謹守掩護側翼的職責,守陣腳的事情只會叫陳漬去硬扛。
披甲騎隊雖有靈活、機動的優勢,但與步陣對戰,不能將敵陣衝透,兵力上又不戰優勢,就容易給滯在敵陣裡圍打。
輕騎戰刀比尋常刀具要長三寸,但怎麼長也不可能長過槍矛。林縛當初給隨扈輕騎配備戰刀,就明確騎營的作戰任務跟方向永遠都在側翼。
陳漬看陳刀子率輕騎頂上去,但敵不住敵勢洶猛,不斷有人從馬上落下,知道光守是守不住陣腳的。他率部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