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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部分

誰也不知道石樑河沿岸的滯留流民中有多少是安分守己的。

一夜無事,到了早上,孫敬堂也巴不得早些開船趕去上林裡。林傢俬養的鄉勇有五百餘人,裝備訓練都還可以,算是東陽府境內少有的精銳。孫敬堂身為河幫領,對這些情況還是頗為了解的,只要船到上林裡,流寇、水匪再有覬覦之心,也會有所顧忌。

孫敬堂從繩梯爬上東陽號,沒看見林縛他人,問站在甲板上吹河風的趙虎:“林大人呢?”

“孫當家找我有什麼事情?”林縛從尾艙走出來,雙手託著青袍的下襟,想仔細不讓腳踩著。

“林大人,這南風正盛,我過來問一問,何時啟航?藉著這風頭,我說不定能趕到上林裡吃中飯呢。”孫敬堂說道。

“我找孫當家有件事商議一二,”林縛說道,“這岸上饑民也多,都面黃肌瘦的,我這船上還有幾十石米壓艙,希望孫當家能派兩個兄弟給我用,船上的壓艙米就留在渡口,讓他們跟岸上借個地方煮米施粥,趕著我們回航時再將貴會兩個兄弟接上船。”

孫敬堂心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幾十石米在渡口施粥,也接濟不了多少人,只會將附近更多的流民吸引到渡口來,也沒有太多的好處。但是也不會有什麼壞處,孫敬堂雖然覺得麻煩些,還是找來兩名兄弟,又親自上岸與渡口的稅吏、哨官知會了一聲,告訴他們林縛仍江東按察副使身前的紅人,防止他們欺負西河會留下來施粥的兩名會眾。

在野人渡拖延了許久,林縛他們才啟航,也沒有一氣趕往上林裡,在中途停了片刻,孫敬堂在後面漕船上看著周普、曹子昂等共有四人從後面騎快馬追上來。東陽號吃水深,沒有碼頭無法緊靠近堤岸,就看見周普等人靠近也不停頓,提韁策馬,四匹駿馬高高躍起先後直接從河堤縱跳到東陽號的甲板上。孫敬堂看著船舷距河堤差不多三丈多遠,要單純在平地上縱馬跳躍這麼遠的距離不是難事,難就難在不加停頓的縱馬從河堤跳到船上,東陽號船寬也不過兩丈多些,能縱馬上船,說不定稍不注意控制不住馬勢又讓馬從另一側衝下船去。周普是林縛的貼身隨扈,騎術精湛不算奇怪,但是曹子昂是流民領給舉薦當上的里長,在河口幾天也沒有見過他騎馬,卻知道他的騎術也如此漂亮。

看見周普與曹子昂騎馬追來,孫敬堂下意識就以為是河口生了什麼事情要緊急通報林縛,他心裡也未免有些緊張。

林縛知道周普與曹子昂騎馬追來驚動挺大,他見孫敬堂望向他們這邊,笑著說道:“也真是不讓人省心,河口屁大的事情都要追過來讓我頭疼……”也不跟孫敬堂說什麼事情,就與周普、曹子昂進船艙商議事情。

孫敬堂也不疑其他,他就算懷疑又能懷疑到什麼地方去呢?

“我們得到信就讓車船送我們到北岸,河口那邊暫時讓人去將小鰍爺從龍江船場喊回來暗中幫協景中。我們路上騎快馬沒有耽擱,在野人渡與烏鴉見了一面。昨夜野人渡酒家諸人,打探得其中一人為吳世遺,是洪澤浦富陵湖水寨的頭領,其他數人也不盡是富陵湖水寨的人,暫時無法盡知他們的身份。我猜測洪澤浦的諸多勢力已經暗中聯合起來了。”曹子昂坐下來喝了口茶,喘定甫定,就將與烏鴉吳齊交換所得的情報告訴林縛,林縛有辦法透過燈火與烏鴉吳齊進行簡單的訊號傳遞,不到萬不得已,吳齊與手下密報隱藏在暗處能揮的作用更大。

“我也這麼猜測,”林縛說道,“才急信讓你跟豹爺趕過來商議。”

“富陵湖域水深不及丈,奪千石船無用,”曹子昂說道,“換成是我,也會將秦城伯當成獵物。我們已經知道你在野人渡的處置,是打算渾水摸魚嗎?”

“能不能摸到還是兩說啊,”林縛微微一嘆,說道,“我擔心這邊的水渾掉,天下危局將更艱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