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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仁閒聽著都尉在那裡安排後事,心頭一酸,淚珠子忍不住掉了下來。
“哭什麼哭,沒有半點出息!都尉命大福大,你哭著屁!”耿泉山抬腳要踢步仁閒,他心頭也忍不住悲傷,拔出刀將河堤上支出來的一塊凍土砍斷,狠狠的立誓道,“我只要還活著有一口氣,非將趙金龍這畜生砍屍萬段不斷!”
“趙金龍怕是也降了東虜,”6敬嚴有氣無力的說道,“說什麼報不報仇的,這世道先要活下來才是正理。我現在還恨當初沒有勸督帥留在東閩,害東閩軍給朝廷拆得四分五裂……”6敬嚴渾濁的眼睛看著河堤,看不到河堤背後的景象,他在想:林縛會是第二個督帥嗎?要是他在督帥的位置上,會任楚黨將東閩軍拆散嗎?
6敬嚴知道自己看不到那一天的到來了,他看了看河堤,垂死之際仍忍不住想笑:林縛當真是用兵的鬼才,除督帥外,還未曾看到有一人能用兵與他比肩的。
林縛派信使到濟南報捷時,山東諸郡司在提督府裡也組織了慶功宴來鼓舞守軍士氣,魯王府也有人出席。
魯王府管事太監左堂貴跟還有一個叫什麼來著的閹臣,因為林縛率軍進濟南就攻下左官兒寨,因此跟他結下仇怨,慶功宴上對報捷信使百般刁難,說滄南大捷只是江東左軍虛報軍功,暴風雪夜步騎焉能夜行百里將虜騎引到滄南去?
這兩個閹臣在席間大肆拿暴風雪跑過騎兵、還夜行百里之事質疑滄南大捷的真實性,林縛所派信使在宴席閉口不答,兩個閹臣太監自然是得意洋洋。
6敬嚴心裡對這個也是有些疑問,他倒沒有懷疑林縛虛報軍功,但是在荒無人煙的燕冀平原,夜間行軍就很困難,又何況是暴風雪天氣?林縛用兵必有別人想不明白的巧妙之處。
倒是私下裡,林縛派來的信使將暴風雪夜行的細節告訴給6敬嚴及詔武鎮諸將聽。
荒野難行,但是事先就選好流向是往滄南去的河道,夜裡沿著冰封的河道前進,比單純在坑坑窪窪的荒野上行進要容易得多,即不容易迷失方向,軍隊也不容易走散。
也就是說,滄南大捷完全是葉濟那顏掉入林縛早就設定好的陷阱裡去了。
江東左軍第一營借冰封河道前進,葉濟那顏看不破其中的秘密,雖麾下有東虜戰力最強的王帳精銳,但在荒野狂追,到滄南後活馬也跑成死馬、活人也跑成死人了,給實力還較弱小的江東左軍全殲就不再是意外之事。
用兵之道在於審時度勢,強與弱、難與易都是相對之論,“強敵不展開,即不能謂之強”,這其中的巧妙焉是兩個自以為讀了幾本兵書的閹臣太監能識破的?
認真想來,林縛也應該早就擔心過濟南失守後東閩軍的突圍問題,不然不會讓信使將雪夜行軍的秘密詳細的告訴他們。他們這兩天能在兩倍敵騎的追擊下還保持較完整建制往東突圍,便是藉助濟水與朱龍河的冰封河道的便利地形,夜間突圍不用擔心走散、走失方向,能較為快的前進。
6敬嚴深深後悔因為自己一時的自負,在濟南時沒有理會林縛的殷勤。他知道林縛當時是積極想聯絡他的,只是恨林縛是楚黨一員,沒有搭理。楚黨誤天下,但也不是楚黨裡就沒有識大體、有能力的官員,自己如此意氣用事,難道就不是給黨爭矇蔽了眼睛?不然,無論是跟江東左軍同守濟南,還是一起往燕南穿插,都不會是今天的局面:隨自己留濟南的東閩詔武軍精銳六千餘人,如今就剩下千餘人。
世間沒有後悔藥可買,6敬嚴將諸將喊了又吩咐了幾句,覺得身體上的力氣要用盡了。
這時候,東南方向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