騎兵如褐色巨龍從北面原野像把尖刀似的直插進來,殺得城外懈怠的虜兵前哨屁滾尿流、慌忙往外圍狂逃,一杆高旗迎風展開,斗大的繡錦字使人看得清晰:
“江東勤王師左軍、江東按察使司都監林!”
最當頭的數十騎簇擁著一名青甲紅盔將領,不是林縛又是誰?
那個軍士不識字,又不認得江東左軍的旗號,以為過來的騎兵都是東虜兵,才大叫虜兵在自相殘殺。
“張大人,張大人,我們的救星來了,江東軍林大人來救我們了!”程唯遠激動得熱淚盈眶,聲音都變了形,要將張晉賢從地上攙起來,奈何張晉賢連人帶甲有二百斤,他沒有拉動,差點從登城道滾下去。
張晉賢慌忙的從地上爬起來,差點給鐵甲壓閃腰,忙吩咐左右:“快扶我起來,救兵在哪裡?”從城牆垛口看到江東左軍的騎兵正迅分散將城外的虜兵前哨殺潰,也是老淚縱橫,忙吩咐開啟城門迎接救兵……
林縛身心疲憊的進了城,看見陽信縣尉程唯遠,下馬來才稍振精神,朝程唯遠拱手說道:“程大人,久違了!”
林縛身心疲憊倒不是長程騎馬累,他在途中又接到一則噩耗:就在五天前,濟南攻防戰打得最激烈的時候,駐守淮安的緝盜營統領陳韓三因販私鹽給洪澤賊事情被揭穿而叛變,投靠劉安兒,與劉安兒部合兵圍殲濠州長淮軍,江左提督左尚榮被俘後不降被殺害,濠州、淮安的局面立時糜爛不堪……
屋漏偏逢連夜雨,拿來描述此時風雨飄搖的大越朝恰是合適,大越朝就彷彿一間破屋子,漏洞是越捅越大,看上去很難在修補了。
對江東的事情,林縛也鞭長莫及,江寧還有李卓坐鎮,東陽鄉勇也有一戰之力,他只能先顧眼前,按照原計劃繼續率輕騎馳援陽信,只用了兩天一夜的時間,在冰雪地裡奔走三百餘里,趕在虜兵主力趕來之前,進入陽信城。
程唯遠卻如溺水之人給水流衝上了荒島,有一種死裡逃生的感覺,緊緊抓住林縛的袖甲,激動得不知道說什麼好,過了片晌,才想到要介紹身後的知縣張晉賢。
林縛看著身材瘦弱、卻穿著鐵甲、髻散亂,額頭還給撞起大血包的陽信知縣張晉賢,見過禮,沒有多餘的廢話:“張大人,陽信縣城的防守能讓我江東左軍全盤接手?”
“還有援兵在後面?”張晉賢問道。
“就我們這些人了,”林縛說道,“九百八十七人,加上我,九百八十八人,急著趕路,還有幾十人掉了隊,都返回津海去了,還有幾十人給我派去給渤海、濱城等縣報信,怕也是不能進城了……”
“就一千人不到?”張晉賢露出失望的神色,四萬守軍都沒能守住濟南,陽信再多一千人又有什麼用。
“一千人足夠用了,”林縛笑了起來,“我率江東左軍過來可不是送死來的,請張大人信我一回,我現在就要全盤接手城防,東虜主力最遲一天就要趕來,留給我們的準備時間不多……”當然周普還會率步卒主力從海路趕來,但是林縛不會將他們調進陽信城外,留在外線牽制、騷襲敵騎更能減輕陽信守城的壓力。
雖說朱龍河的河口朱龍灣在八十里外,天氣稍回暖,海船便能破冰前進朱龍河下游最主要的支流津水口,那裡距陽信、濱城都不足四十里。
四十里是步卒夜行穿插還有餘力作戰的距離,這個距離牽制敵騎剛剛好……
再說,小城陽信跟濟南不同,陽信城牆周圍加起來也就一千三百餘步,就算東虜有百萬雄師,在陽信城前也展不開。
只要城牆不給重型器械砸塌,林縛有千餘精銳再有原守軍以及城中民勇配合作戰,守到春暖花開都不成問題。
林縛率江東左軍先後創造滄南大捷、小泊頭寨大捷的奇蹟,本來就是陽信城堅持到今天的信心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