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君薰是坐林縛的座船津海號到江寧的,顧盈袖、柳月兒、小蠻等女眷也乘船同來江寧散心,宋佳與奢明月最終還是沒有一起過來,主要是奢明月解不開心結,宋佳則不能將她一人丟在崇州。
林縛午前在江寧工部左侍郎那裡吃了悶門羹,午後便來河口鎮,看到船過來,便親自到碼頭來接。
在林縛看來,這本是很尋常的事情,在外人眼裡倒成了舉案齊眉的美談。顧君薰也未想到林縛會親自到碼頭來接她,碼頭上還有人圍觀,俏臉微紅,有些不好意思。
一起過來的,還有葛司虞。
運鹽河清淤之事正進行的如火如塗,作為清淤運鹽河的總督工官,葛司虞是輕易脫不開身的,但是要撬江寧工部的牆腳,又非葛司虞不可。
林景中還將草堂給林縛保留著,顧君薰等人過來不忙著住進城去,但先在草堂歇下,林縛則邀葛司虞去趙舒翰平日講修雜學的竹堂說話,張玉伯也在這裡。
“徐懷東、劉玉恭那裡進展如何?”葛司虞問道。
“水潑不進……”林縛說道。
“龍江船場歸劉玉恭管,此人不好其他,唯好黃白之物,當年勒索到老爺子頭上,老爺子恨氣閉門不出。”葛司虞說道。
“備了黃白之物,如此關鍵頭上,我也不敢小氣,標準的江寧官造金鋌子準備了十二枚,還許諾經他手撥付的造船銀款,以十一之數返他,”林縛無奈苦笑搖頭,說道,“還是水潑不進……”
“這倒是奇怪了,”葛司虞疑惑不解的蹙起眉頭,“莫非是暗中有人作梗?”
“……”林縛也懷疑過,只是有可能暗中動手腳的人太多,也猜不到是誰。除了顧悟塵一系人物,除了崇州縣的人馬,林縛在江東郡幾乎沒有不是對頭的,“徐懷東、劉玉恭的閉門羹,我還會繼續去吃;不過即使這兩條路走通了,以後還會有變數。以後崇州將是東南諸郡的主要出海口,提高崇州自身的造船能力才是關鍵……所有願意去崇州的大匠,不管老幼,都發一百兩安家銀,崇州以上賓代之。也不要怕走不成,我把靖海第一水營都拉過來,一兩百號跟家眷,我還能接不走?搶也搶走了。”
在觀音灘建船塢,是林縛紮根崇州的重中之重。
除了織紡及兵甲鑄造外,這近一年來在觀音灘陸續建立起來的諸多作坊,幾乎都是以造船業為核心興辦。修造船場於半年正式成立,以孫敬軒為首,從西河會抽調匠工,又從平江、海陵等地網羅大匠,經過半年的發展,已經有些規模了。
觀音灘船場畢竟底子太薄,論積累程度還遠遠比不上奢家在晉安建造的船場,前期以備料、修船為主,也陸續成功建造出一些中小型海船來。
寧海鎮水營叛亂,林縛就預料到靖海水營的地位短期內不可能給動搖,他就有直接江寧工部牆腳根的心思——只要江口以及平江府、海陵府東部海疆離不開靖海水營的防禦,江寧工部便是將這事捅到御書房去,林縛也有抗辯的藉口。
趙舒翰聽林縛口無掩飾的要葛司虞過來幫著從龍江船場挖大匠,無奈搖頭而笑。
趙舒翰也非迂腐之人,他知道林縛這種撬牆腳的行為有損江寧工部、有損朝廷的利益,但是徐懷東、劉玉恭等人抱有成見,不肯給林縛造船,真正要堅持原則的話,只會使靖海水營的戰力不斷削弱,以致平江府側翼無人能守、江口無人能守,損害的更是大局。
河口講授修撰匠術雜學,雖以趙舒翰為首,但江寧匠人都知道這是林縛在江寧大力興辦之事。林縛在江寧普通匠戶中幾乎是家喻戶曉,不比江寧工部那幾個守陵官稍差,再加上葛司虎以及他父親老工官葛福兩代人積累下來的威信,從龍江船場拉走一批籍同賤戶的匠戶,不會有多少難度。
趙舒翰深知“行大義需不拘小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