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縛像根釘子似的刺入淮河北岸,也的確使流寇難受。
從立營之日時,流寇對這邊組織的大規模攻勢就有六次之多,丟盔棄甲損失近兩千兵力後。陳韓三這才被迫放棄對沭陽城的合圍計劃,在沂水、沭水兩岸各立兩座封河大營,以兩萬流匪精兵封鎖住江東左軍沿沂、沭北上的通道。流寇渠帥吳世遺也是率流匪精銳強攻陷剡城,進一步加強在外圍對徐州、臨沂兩城形成的包圍圈。
江東左軍此時還在嵊泗諸島構築了對奢家的防線。
單從這兩點來看,江東左軍對江東左軍、對朝廷所做的貢獻,已經遠遠超過此時所獲得的地位。
不要說林縛與嶽冷秋有很深的矛盾了,就算沒有矛盾,也很少有人會去理會嶽冷秋的命令吧?
寧王與江寧六部在江寧商議臨時設淮東靖寇制置使時,徐州與江寧之間已經失去聯絡,林縛的淮東制置使這個臨時差遣跟江淮總督府沒有什麼關係,只受江寧兵部的轄制。
當前情況下,怕是江寧兵部也不一定有讓林縛率江東左軍北上冒險接應嶽冷秋的決心。
能將長淮軍接應過來,那還好,要是江東左軍也陷進去有個閃失,淮東靠誰來守?
以劉庭州對程餘謙的瞭解,江東兵部肯定不會對林縛下達什麼死命令,最終北不北進,要看林縛的態度。
嶽冷秋大概也是看到這點,才將兩人之間恩怨忘掉似的,直接派陶春突圍到林縛這邊來求援。
要說穿插北上,林縛剛率軍過來是最好的機會,那時流民軍在泗水、沭水之間還有很大的空隙,剡城縣還沒有失守,沒有什麼防備。
林縛那時候沒有果斷北上——以劉庭州觀察,林縛那時是有能力北上接應嶽冷秋——那林縛就壓根兒沒有北上的意思。在淮北立寨後,引得流民軍不斷往沭陽與淮安之間聚集,這時候再想北上,還真是有些困難了。
林縛水潑不進,劉庭州也不幫著說話,陶春沒有辦法,有脾氣也不敢在江東左軍的營寨中撒,告辭匆忙南下找寧王府長史張希同討主意去。
陶春與劉庭州走後,張玉伯午後又冒雨押送軍資過來。
“聽說岳冷秋派人過來求援了?”張玉伯鑽進陰暗潮溼又稍嫌悶熱的戰棚坐下,問起嶽冷秋派陶春過來求援的事情。
“嗯。”林縛在翻看崇州傳來的公函,應了一聲。
“長淮軍若在徐州受大挫,對江東則大不利……”張玉伯說道。
林縛放下手裡的公函,抬頭看張玉伯。
林縛最欣賞張玉伯的一點就是張玉伯雖然給人看過林顧系的核心一員,但始終都能有較為公正的立場,所以他在顧悟塵的心目裡,地位及不上陳/元亮。
張玉伯與趙舒翰是同一類人,對這個暮氣沉沉的大越王朝忠心耿耿,林縛雖然不希望他們如此,但他們總要比那裡兩面三刀者的品質要高潔得多。
“不錯,我在崇州還有些兵力可以臨時調過來,撒開陳韓三在沂水、沭水兩岸所結的封河大營北上也不是一定就做不到,我去解徐州東南之圍,會有什麼作用?”林縛反問張玉伯,沒有等張玉伯回答,他便直接說出答案,“在淮泗之間,劉安兒、葛平所部兵馬加上有四十多萬,梁習、曹義渠都按兵不動,解了徐州之圍,嶽冷秋必率長淮軍退守淮南……這個形勢下,嶽冷秋退守淮南,我也不好說他什麼,但是徐州、臨沂不守,只是堵住流民軍南下的通道,那流民軍會往哪裡湧?”
青州!
張玉伯愧然說道:“我思慮不及你深,把你想岔了。”
“我也不是什麼大度之人,”林縛哈哈一笑,“我不給嶽冷秋創造突圍的機會,還拼命的將流民軍往沂、沭一帶引,堵住嶽冷秋突圍南下的通道,就是要他好好的守住徐州、臨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