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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0部分

起事的老卒,轉戰天下有兩三年的時間,裝備雖差,多少積累了些在戰場求存避險的本事,流民軍在兵力上的優勢要比渡淮軍明顯得多。

先前就潛渡過淮的陶春還有四五十名手下,沒有急著殺透流民軍的封鎖線到飛霞磯來跟劉庭州他們匯合。大量流民軍壓到飛霞磯附近,使得淮泗地區的空擋更多,陶春則聯絡地方上還在堅守寨子的豪族私兵武裝,在淮泗縱深穿插遊擊,對流民軍形成相當程度的牽制。

一個要守住飛霞磯,繼而破敵北進,去援徐州;一個要封堵渡淮官兵北進之路,繼而要奪下飛霞磯,將渡淮官兵趕下淮河去。

持續纏戰三天,雙方圍繞飛霞磯北脊丟下數千具屍體,渡淮軍沒能攻下飛霞磯去往北推進,流民軍也沒能奪回飛霞磯,陶春則聚集了數百人在淮泗腹地遊擊。

魚鱗一般的密雲鋪滿天際,狂風大作,枝墜草折,空氣裡飄蕩著濃烈發臭的血腥氣,枝頭鴉鳥呱呱亂叫。

不知道從哪裡跑出來的十幾條野狗夾著尾巴像狼一樣,潛到戰場上,嗅鼻欲找新鮮人肉吃,一雙雙狗眼睛也是赤紅,彷彿是吃多了人肉似的。

“嗖嗖嗖”十幾箭射來,當下就射殺了四五條野狗,其餘嗚咽著一鬨而散。

百餘名隨軍的充役民夫走進戰場,不分敵我的將屍體堆抬到一處,將四五條中箭而死的野狗也丟到死人堆裡,一堆一堆的,都碼成小山一般高矮,澆上油,堆上柴炭,點上火,看著火苗竄起來,很快就給狂風吹撥成焰天大火,將飛霞磯北脊燒得通紅……

這些事情做了三四回,人就變得麻目,這些充役民夫還要去戰場撿殘兵斷甲……

劉庭州站在飛霞磯的北脊上,他身上的緋紅官袍破了一個口子,他手插在腰帶上,看著坡下如修羅地獄一般的戰場,山陽知縣滕行遠、肖魁安、馬服、馬如龍等人擁立左右。

葛存雄一直率靖海第三水營負責渡淮軍的後路,兼運糧草補給,更是承擔代表林縛與渡淮軍聯絡的責任。

雖說流民軍又給打退回去,但就在四五百餘步外結營立寨。

渡淮軍無法在飛霞磯上修築一座堅固的營寨,流民軍也沒有能力在飛霞磯的北面構築一道不給渡淮軍突破的堅固圍壘。

“制置使在沭口,雖對流民軍在窄橋的大營也發動了攻勢,但動靜實在有限得很,莫非要等我們這邊的將卒都折耗盡了,制置使那邊才有動靜。”滕行遠怨恨載道,在葛存雄面前,也不再掩飾對林縛的不滿。

連番大戰,山陽縣兵都是衝鋒陷陣的主力,傷亡尤其的慘烈。不要說去救援徐州,怕是打下泗陽寨,推進到宿豫城下,山陽縣兵就要給消耗得差不多。

葛存雄冷哼一聲,說道:“我家大人要如何做才合滕大人的心意?”

林縛任淮東靖寇制置使,名義上淮東三府諸縣的總上司,輪不到滕行遠對林縛來指手劃腳。葛存雄如此反問,算是相當的不客氣。

劉庭州目如寒電,看了葛存雄一眼,他早就明白林縛擁兵自重的心思,這時候也不想激化雙方的矛盾,淡淡說道:“三四日來,都是殺人盈野的硬仗,我軍傷亡頗重,磯前流匪也成疲軍。制置使若能調一路精銳來,破敵壘如破竹,泗陽、宿豫也唾手可得……葛校尉能幫我捎句話給制置使?”

“劉大人請言。”葛存雄說道。

“制置使乃淮東諸官之首,泗陽勝亦是制置使之勝,敗亦是制置使之敗,”劉庭州說道,“有大勝之功唾可得,制置使為何吝嗇出手取之?”

葛存雄心裡暗道:打了三四天的硬仗,都不能離開飛霞磯往北推進,才想到江東左軍來,劉庭州一開始未必沒有勢如破竹、盡潰流匪、給江東左軍好看的心思。

“劉大人的話,我會捎給我家大人,但想來不會有什麼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