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三五十萬石的運力。兩百輛騾馬大車佇列前後拉開來有四五里長,五十多里的直道,最多也只能容納兩百輛騾馬大車了,不然會亂得一塌糊塗。
林縛在青甲外套上緋紅的官袍子,陪湯浩信走在海塘上,馬朝等扈從散在左右,不妨礙林縛與湯浩信說話。
海風吹在臉上,已經不覺得寒冷了,整個北方算是正式開春了。
“這場戰事算是暫時結束了,”湯浩信撫著頷下白鬚,渾濁的雙眼望著湛藍的海水,為國事,他尤顯得筋疲力盡、老態龍鍾,緩緩說道,“昌國有巨寇東海鷂,洪澤浦有巨寇劉安兒,荊楚有巨寇羅獻成、龔玉裁等,無一日安寧。其中以劉安兒之禍最烈,濠泗俱陷,陳韓三降而復叛,劉賊自號擁眾三十萬,要不是李卓坐鎮江東,淮安、東陽怕是早就陷落了,如今劉賊率兵沿淮河而上,淮上連陷七縣,叛賊日益猖獗。據荊楚飛報,羅獻成、龔玉裁等賊也有率部北上的勢態,似要與劉賊在淮上合兵……”
“……”林縛沉默的看著海塘外的浪濤,在洪澤浦追隨劉安兒起事的多是為生活所迫、尋不到活路的漁民、貧農以及流民,按說他們也是可憐人,但是要任世道這麼亂下去,只會使整個中原大地整個的傾覆掉,讓東虜坐收漁翁之利。總要下辣手平息諸郡亂事的,關鍵是要剿撫並舉,才能較為徹底的平息流民之亂。
林縛不知道湯浩信突然提起這個作什麼,難道要自己率江東左軍回江東參戰?他心裡並不大想去平息流民之亂,縮手縮腳的,除了給當成屠刀用,揮不了其他作用,試探問湯浩信:“流賊之亂,朝中可有什麼處置?”
“嶽冷秋上表奏請率師往江東剿劉安兒部,”湯浩信說道,“聖上今日派特使來渦口,便是詢問此事……”
“……”林縛一怔,背脊上的汗毛都立了起來,沒想到嶽冷秋這惡賊竟然要插手江東事,這絕非他願意看到的局面。
林縛沒想到嶽冷秋膽怯不敢與東虜接戰,卻熱衷剿匪之事,大概也是看到流民的戰鬥力遠不能跟虜兵相比吧,想要借流民的頭顱來立軍功,真是十足的小人一個。
湯浩信眯眼觀察林縛的神色,見他不掩飾心裡的驚訝,追問道:“你覺得如何?”
“如此重大之國事,卑職不敢妄議。”林縛說道。
“這裡就你我二人,說話又不會進第三人之耳,你有什麼敢不敢的?”湯浩信說道。
“為什麼不用李卓?”林縛反問道。
嶽冷秋對顧悟塵不善之心昭然若揭,湯浩信對嶽冷秋也應沒有好感;這時候李卓是比嶽冷秋更好的選擇。再說長淮鎮軍全軍覆滅,還是李卓穩定住南面的形勢,在這關頭斷沒有再壓制李卓的道理。
“李卓的奏表已於二十五日進京,奏請到薊鎮督戰,表中獻平虜策,稱五年必能平虜……”湯浩信沒有多餘表情的說道。
“……”林縛心間的驚訝只能化作長長的吁嘆吐出來,他不清楚李卓出於什麼樣的決心要上這樣的奏表,在奏章中獻平虜策還堅稱五年必能平虜,他問道,“周兵部周宗範大人的意見呢?”
“周宗範已經聖上下詔革職了,”湯浩信說道,“東虜破邊入寇,周宗範責無旁貸,僅僅是革職已經是聖上仁心宅厚了……”
林縛不知道就這兩三天的工夫,朝中局勢就天翻地覆,他此時仍然無足輕重的小卒,要不是湯浩信在津海,他還要過兩天才知道這些事情,朝廷當然就這些變故詢問他的意見。
湯浩信再問他對嶽冷秋、李卓之事的看法,林縛都堅持稱“不妄議國事”拒絕談論此事。
事態已經十分的明顯,兵部尚書給革職,此時能影響崇觀皇帝決策的,也就張協、湯浩信、陳信伯、郝宗成等廖廖數人了,李卓都上呈這樣的奏表,林縛還能再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