擅自撤退,定斬不饒!”
鄧禹要斬長孫以安軍心,都從血戰中輪撤下來休整、衣甲染血未乾的諸將都上前勸阻,說道:“嗣宗絕非怯戰之人,實是看將卒傷亡如此之慘烈,而心有不忍。”
“當年與李卓相抗,傷亡何等慘烈也,我鄧氏將星如林,何曾出過這等沒骨氣之人?”鄧禹呵斥道。
“外圍壓力太多,田麻子在左翼打得又太軟,不能替我們分擔壓力,是不是往隘口退一退,緩一口氣再說?”諸將又問。
這時候誰頂去,都要有戰死沙場的覺悟,淮東軍的攻勢如此兇猛,任誰看了都有些心寒。
在奔守花亭之時,除鄧禹所部在隘口結陣外,約有六千兵馬來不及收縮過來,都往左翼的坡崗收縮結陣,實際形成威脅淮東登岸兵馬右翼之勢。
但奈何淮東軍一登岸來,就將攻勢直接放在隘口之前,僅在右翼部置少量防兵結陣。奈何浙閩軍左翼沒有衝擊淮東軍右翼防陣的決心,入夜之後就打得極為軟弱,叫鄧禹所部血戰到現在的將領又是氣憤又是無奈。
“怎麼退?”鄧禹苦澀問道。
鄧禹不是不知道前陣的傷亡,就要將鄧氏子弟的血都放光掉,但是現在前陣就靠著一口氣吊著,而淮東軍還有餘力,他們稍退、淮東軍只會打得更凌厲,彼漲此消之下,稍退就很可能一洩千里。
再者,外圍的將卒往隘口後撤,只會叫隘口的防陣變得更擁擠、更密集。外圍沒有城牆的遮擋跟庇護,一旦叫淮東軍有機會大規模的投擲火油罐,他們密集而擁擠的陣列,將是一場滅頂的災難。
面對淮東軍的作戰特點,不管多大的傷亡,鄧禹都只能將己部的防陣往外撐開,而不是給淮東軍往內線擠壓!
鄧禹捨不得將長孫嗣宗問斬以定軍心,只是一鞭子抽過去,差點將鄧嗣宗的戰甲抽散,喝斥道:“你個逆孫,給我去前陣。要麼將敵軍打退,要麼叫別人將你的屍體抬回來,鄧氏沒有你這種孬種貨!”將長孫嗣宗及諸將都趕下山岩,叫他們去前陣廝殺,守住陣腳。
諸人退去,唯有一名鬚髮夾白的中年人留在鄧禹身邊,望著燕嘴磯西麓的河汊口,壓低聲音對鄧禹說道:“淮東水軍的戰船已經佔據溪口,鄧氏子弟十之三四亡於戰場,鄧公亦對得住文莊公了,實在無需要斷了鄧氏的血脈啊!東海狐雖說是一代梟雄,做事也不拖泥帶水,但也非亡人家、滅人族之輩,便是王學善也得全族啊,鄧公何必固執?”
“我……”鄧禹吐出一字,哽咽了許久沒能再吐出一個字。中年人望去,只見鄧禹枯浚的老臉在月色下淚水縱橫。
鎮子也陷入戰火之中,粟品孝率三千水軍直接穿過燕嘴峽,繞到花亭溪的西麓,進入花亭溪,已經牢牢控制渡口。
鄧禹臉迎風吹,待臉上淚痕吹乾,下定決心一般,與中年人說道:“杜公跋山涉水而來,一片好意,鄧禹心領了。但鄧氏終是陷得太深了,只希望鄧氏子弟在九泉之下,莫要怨老夫固執。杜公還是先離開吧,你非受淮東所命而來,出現在此地,要叫東海狐曉得,總是不好。”
杜榮苦澀一笑,說道:“我漂泊一人,在明州相別後,與杜氏也無干系,只是還念著幾個故友。想著再不出來走走,怕是都見不到面了。”
“杜公你還是莫要去江州勸文莊公了,”鄧禹說道,“即使是條絕路,文莊公也只能硬著頭皮走下去,只是可惜誰都不如宋浮生了一個好女兒啊!”說到這裡,悲嘆連連,只是催促與雙方都無干系、只是潛來上饒見故友一面的杜榮離開,待杜榮從西麓下去,才命令左右,“拿斬鐵刀來!”
杜榮雲遊道士打扮,見勸不動鄧禹,只能事先離開是非之地。他也不想跟淮東軍碰上面,轉頭看到鄧禹披甲持刀下山岩,心裡彷彿給一股寒風吹過——鄧禹不逃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