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淮東不能立即封鎖杉溪水道,從淮東軍前壘一直到其築築的桃花隘就要十餘里,再往南還有近二十里的縱深才進山林。如此漫長的岸線,淮東軍不可能都守得固若金湯。再說即使找不到機會,從寬達三百餘步的河道里撤出,也不會是什麼難事。
奢飛熊點點頭,雖說覺得淮東軍不可能沒有防範,但不是一定就沒有機會,說道:“你選幾艘船,再叫溫庭璒率部隨你過去……”
溫庭璒是永嘉一役隨同飛虎的溫庭瑜的幼弟,一直在奢飛熊部下任命,即點齊所部兩千兵馬,走過爛泥路,準備到岸邊登船。
奢飛熊正打算派人去聯絡先一步西撤的鄧禹,心想淮東軍既然短時間裡沒有可能從杉溪河谷追出來,那鄧禹、王徽等部,就不會像喪家之犬似的西撤。
奢飛熊沒有到岸邊去看著溫庭璒率部登船,而是站在半坡腰上的臨時駐營裡與施和金說戰事,這時候南面又傳來異響——這聲音是如此的熟悉,熟悉得叫奢飛熊臉色崩變,東海狐在上游又放湖洩水了。
不用奢飛熊下令,在岸邊正準備登船的溫庭璒所部聽到異響,當下撒開腳就往這邊坡地跑。昨夜聽水聲撒腿就跑的時候,河岸道路也是完整,從河岸到坡腳,都是乾地,而這時,河岸到坡腳都成了水地,剛剛給踩得泥濘不堪。
相比較還沒有完全登上戰船的溫庭璒所部,施和金臉駭得蒼白,臨時駐岸的三十餘戰船,根本就沒有辦法避不開勢如奔馬的大水,而且還正當其衝。
施和金面色蒼白,奢飛熊也是心頭泣血,東海狐啊東海狐:他千方百計的猜測淮東軍為什麼會掘湖洩水,卻萬萬沒有料到淮東軍能夠將蓄積起來的湖水分兩次洩出——第一次洩水不過是要將他們的戰船誘進杉溪水道罷了。
浙閩水軍在浙閩跟晉東幾乎都給打殘,僅有部分水軍戰卒一起遷來江西,一直到洞庭湖寇楊雄投附,浙閩軍才再次擁有一支大規模的水軍戰力。不過,浙閩軍水軍的戰船,主要來自於漁船或商船改裝,主要的作戰任務還在江州一帶,主要是守住湖口,叫湖口不能叫嶽冷秋或揚子江更下游的禁營水軍奪過去。
除了江州之外,在上饒因為要利用水軍船運,故而在上饒的浙閩水軍相對強勢,但也只有四五十艘戰船,施和金帶進杉溪河道的戰船數量,就已經超過半數。
昨夜大水過境時,天色昏黑,只聽得其聲勢,看不清其形——由於河道里的障礙物在昨夜第一次洩水給衝得一干兩淨,第二次洩水,行進就更為迅速、氣勢叫人感覺異常壯觀。
排浪如雪,立起有兩丈的高度,形成潮頭往北湧去,河灘不足以容納這麼大的水,只能往兩岸溢位,只是從退水痕跡上,能看得出第一次洩水所形成的威脅要大過第二次。
淮東軍第二次掘湖洩水,雖說水勢要小上許久,但對駐泊在岸邊、來不及撤出來的浙閩水軍戰船來說,卻是致命的。甚至連戰船上的水軍、船工、水手以及登上船的甲卒,這時候想退下來都不行。
肉眼看著戰船給大水吞沒,看著戰船上的將卒及船工給大水衝下來、捲進去,幾乎是沒有掙扎的能力,就將大水卷著往下游滾滾而去。
“東海狐!”奢飛熊幾乎想將刀柄捏碎、捏成粉末,在上饒的大半水軍力量,幾乎在眨眼之間就給淮東軍用詭計推垮。
溫庭璒也是心魂難定,手足發軟,他率部兩千甲卒下去登船,意識到還有大水衝來之時,他所部已經四五百人上了船,這回也一起給捲入大水之中,將喂漁蝦。
溫庭璒哭喪著,淮東就使個陰謀詭計,就至少叫他們三千人殞命,至少三十艘戰船遭到摧毀。倒這時他還想不明白,淮東怎麼能夠控制兩次開閘洩水的?
奢飛熊是欲哭無淚,淮東在工造上,尤善治堤,偏偏是他壓根兒沒有想起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