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耗用,”林縛說道,“因隨州軍九月抽丁而空荒下來的熟地,清計之後,都對這次應賞田令而隨軍征戰的民夫或賞或售;入春之前,都需要安頓下去,不能叫旱田誤了春稼!此外有所不足,則由黃蘄、石城、津陂等地墾荒以補——這次有十萬民夫隨軍征戰,加上家小,計有四十餘萬口,應能使荊襄等地的情勢要稍微好看一些。”
“能立即遷四十萬口人補入荊襄,那自然是能叫荊襄的民生在戰後得到更快的恢復,但財力艱困,”王相說道,“對於貧困之民,拖家攜口北上,不對他們前期墾荒進行扶持、賑濟,他們就沒有辦法在荊襄殘地生存下來。除開襄陽南部諸縣、荊州以及隨州府之外,地方上還有可能抹平耗用;在黃蘄、石城新置兩府以及即將收復的南陽府,耗用只能依賴於中樞的依賴,每府每年少說要拔入十萬石糧,要連著拔三年才夠……”
銀價在荊襄還飄乎不定,王相還是習慣用糧食計算收支。
“黃州、石城新安置丁口少,襄、隨及荊州雖有丁口可抽稅,但三年之內不宜抽太重,我估計著每年都要額外補十五萬兩銀,南陽將為備兵的重地,立即遷民補入有利於屯備,民生之事每年再補二十萬兩……”林縛說道。
“那荊襄之地,每年就短八十萬兩銀。”王相說道。
“好在整個荊湖八府,江南的鄂東、咸寧以及江夏府江南諸縣受戰事影響不大,民生大體安好,能補這個缺口。”胡文穆說道。
胡文穆治荊湖軍時,差不多能從鄂州、咸寧、江夏以及荊州每年得銀一百二十萬兩以養軍,荊州打殘,江夏及鄂州北部的漢津、黃陂、黃州皆殘,荊湖在江南岸兩個半府差不多每年還能有八十萬兩銀繳給中樞。
當然荊湖在江南岸的兩個半府,丁口逾兩百半,財稅總規模計有兩百萬兩,但相當一部分還是要給地方消耗掉,能有四成繳給中樞,已經是相當不錯了。
林縛搖了搖頭,說道:“江夏、鄂州以及咸寧三府這些年也飽受戰事之苦,中樞從這三府三年內也減半徵計,但三府三年內對地方也需減半徵賦以養民生;這樣只需要每年額外拿出四十萬兩銀補給荊襄就夠了,戶部那邊應該不會有太大的意見……”
戶部是林續文執掌,幾乎就是樞密院的錢袋子,林縛說額外每年往荊湖補入四十萬兩銀,那自然是確定將行的。
雖說胡文穆這次會隨林縛去中樞,但此時看到荊湖能多得一些利益,也是高興的。
大體議過荊襄戰後恢復民生的框架,林縛還不能躺下來訊息,還要去列席軍司情的軍議,左承幕、王相以及胡文穆便想告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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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都宿在龍嘴山北麓的營壘裡,住著簡陋而溼寒的棚屋。
胡文穆還要在荊襄留一段時間,左承幕過兩天就先回江寧去。
夜雖深,但沒有睡意,左承幕便邀胡文穆去他那邊夜談。他與胡文穆早年就在荊湖為官,既為同僚,亦為師友,故而在左承幕在調入中樞之後,才會支援胡文穆執掌荊湖,如今算來也有好些年沒有聚到一起好生聊聊了。
寒風呼嘯,天氣陰霾了兩三天,雪倒是沒有下下來;屋裡燒起鐵皮炭爐,四下裡漏風的縫隙都叫堵塞上,水壺裡的熱汽撲騰騰的冒起來,棚屋裡就比外面暖和許多。
左承幕之子左鏈一直侍奉左右,拿起水壺替胡文穆及父親沏茶。
胡文穆看著火光映照出來的鐵皮爐子,說道:“初春時,我府裡也能看到這種爐子,好像是叫煤球爐……”
“你到江寧後,新鮮玩藝兒還能見到更多,”左承幕一笑,說道,“樞密使推崇雜學匠術,前些天就說要在樞密院之下仿翰林院設大匠師院,以供俸存世之大匠師,位同封爵,比翰林士還要崇重,以徹底改觀匠工之低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