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看著那張瘦削蒼白的臉,看著那雙複雜而痛苦的眼眸,心頭一絞。這都是他們的錯,這都是他們的罪,是三百多年前,他們祖先種下的罪與因!
久微唇角一動,似想笑笑,卻終是未能笑成,目光蒼桑而疲倦的看著惜雲:“無需瞞你,也瞞不過。我只要想到眼前的情況,腦中便有如千軍萬馬在廝殺,擾得我心神不寧,畢竟……眼前的局勢是多麼誘人!”
惜雲沉靜的看著他,目光柔和如月深廣如海,可包容所有錯與罪,可容納所有的因與果。
與惜雲溫柔的目光對視著,良久後,久微終於勾唇一笑,有些無奈,有些妥協,有些認命:“畢竟是積怨了數百年啊,夕兒,面對毀家滅族之仇,面對數百年無法申訴的冤屈,再平和寬容的人,也無法一笑了之!我們久羅族……我們久羅族的人也是人啊!”最後那一句,夾著無法訴出的酸楚與悲憤,輕輕的吐出,沉沉的沉入人的心底最深處,重如千斤之石!
“久微,我明白,久微,我明白的!” 惜雲伸手輕輕的握住久微的手,那雙手在顫抖著,那雙手指間絲絲縷縷的青色靈氣在激烈的纏繞環飛著,似要將雙手緊緊束縛,又似要脫出這雙手的掌控衝嘯而出!久微……我是真的明白的,明白著這是為什麼……這是激憤,這是傷痛,這是愧疚……為著三百多年前那滿族的無辜性命,為著這經歷了數百年的冤屈,為著這累積了數百年的恨、累積了無數冤魂的怨……她是明白的,也正因為明白,所以她負疚深重!她--感同身受!
“夕兒……”久微看著那雙緊握自己的手,看著眼前那雙明亮如水的眼睛,那如被亂麻絞成一團的心忽然鬆解開來,指間纏飛的靈氣慢慢消散,最後安安靜靜的躺在惜雲的掌中。
“若說這世間還有誰能真正的瞭解久羅族人的痛苦,那麼便只能是你!也只有你了!”
“是的。”惜雲執起久微的手,燈光下兩手皆是十指修長,膚白如雪,青藍色的血管清晰可見,“因為我們流著相同的血!”
“原來你真的知道。”久微嘆息。
“我當然知道。”惜雲笑笑,夾著無法掩藏的悲哀,“久羅族雖已被滅族,且數百年以來皆是東朝帝國的禁忌,但我們風王族族譜上清清楚楚、明明正正的記載著'鳳王風獨影,夫久羅山久遙‘,我們是鳳王與久羅族之後!”
“哈哈哈……”久微忽然大聲笑起來,不顧這笑聲是否會驚擾沉夢中的人,他仰首大笑,“哈哈哈……當年始帝親下鐵旨’久羅者殺無赦!‘,可是卻眼睜睜看著鳳王與久羅遺族成婚而不能阻,對著流著久羅族的血的風王族卻不能下滅族之旨,歷代的東朝皇帝對著風王族呈上的族譜也都要視而不見一般忽過久羅之名嗎……哈哈哈……多麼可笑啊……東始修……原來你也有不能不敢之事啊!哈哈……多麼可笑啊!又是多麼的可憐!多麼的可悲啊!哈哈哈……卻要換得我久羅族數萬條無辜性命……讓我久羅山染盡鮮血……讓我久羅孤魂永無歸日!這就是你當年的一怒之果啊!可是……你最後又得到了什麼呢?你最後還不是憾恨終生,死不瞑目嗎?!哈哈哈……你這可憐的皇帝啊……你這可悲可恨的皇帝啊!哈哈哈……”
久微無可抑止的放聲大笑,笑得全身顫抖,笑得聲嘶力竭,笑得淚流滿面!那笑聲在這寂靜的夜、在這空曠的帳分外的淒涼、悲慟!那燭火似也為笑聲所感,昏黃的光和著帳壁上的影,搖搖淌淌,沉浮不定!
“久微……”惜雲攬住他,緊緊的抱住他,抱住那顫抖的肩,抱住那悲傷的靈魂,“久微……”溫柔的喃喃喚著,直至那悲憤的笑聲漸消漸歇。
“夕兒,我很恨!我很痛!”久微抱住惜雲,嘶啞著聲,悲慘著笑,“我們久羅族世世代代深居久羅山中,從不與外界接觸,從不與外界起爭端,可為什麼……為何要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