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叔叔,叔叔”的圍著他,他象個孩子王一樣,有時候教他們玩牌,下棋,經常講一些笑話,惹的周圍的孩子把他當神人一樣捧著,他一點也不拘束,總是在中間耍寶,惹的那些孩子嘻嘻哈哈的一直不願散去。直到醫生來催,家長來領,那些孩子還是不想走,然後顧川就挨個教育,告訴他們治病第一,身體好了以後可以隨時找他。
最好笑的是,有一次,一個孩子拿著自己的寒假作業來問他,指著上面的詩句填空,“春風又綠江南岸,明月何時照我還”前面是兩條橫線,要求填前面的句子。顧川歪著頭思索了半天,對於這首詩雖然是有印象,但可惡的是,後面兩句是名句,已經題目上給填好了,需要填的兩句比較偏,他不是學文科出身,怎麼也不記得前面兩句到底是什麼,看著那孩子這麼期待的目光,也不想丟了面子,隨即瞄了一眼坐在旁邊的邵妍,咳嗽了一聲示意讓她來幫忙。邵妍只在一邊偷笑,裝沒看見不理他,他平時表現的象萬事通一樣,在這些住院的孩子中間樹立起威信,現在終於發現自己其實不懂的很多。
眼看著邵妍不買帳,顧川拉開了架勢,忽然指著上面的詩句,抬高聲音:“‘日照香爐生紫煙,遙看瀑布掛前川’……”
“胡說!”邵妍終於按捺不住,為了不讓他把孩子教錯了,趕緊站起來糾正,“明明是‘京口瓜洲一水間,鐘山只隔數重山’!”
那孩子還在懵懂狀態,顧川聽了趕緊點頭,彷彿很無辜的樣子:“對啊,我剛才說的那兩句出自李白的《望廬山瀑布》,我也沒說是該填的啊。”接著他拉過那孩子,認真的跟他說,“剛才你邵阿姨說的那兩句你聽到沒有?把那兩句填在橫線上就對了。”
那孩子拿著寒假作業本,高興的衝顧川點了點頭:“謝謝叔叔!叔叔真棒!”
看著那孩子興奮的跑了出去,又看見顧川彷彿得勝般衝她吐了吐舌頭,邵妍徹底氣結,指了他半天也說不出一句話,覺得又好笑又好氣。
只是有一次,一個孩子要讓顧川好了以後教他們打籃球的時候,邵妍看見他的臉上有一瞬間變的蒼白,怔了片刻,接著笑著跟孩子們解釋說他以後不能再打球了,但是可以去看他們打球,還答應另外找一個人來教他們。邵妍那時候忽然覺得想哭,趕忙轉身出了病房,想逃開那種哭的衝動。
有時候他會看著窗外,一動也不動,盯著高興奔跑運動的人們,眼神不自覺的顯現出一絲落寞,每到這時候,邵妍會過去靜靜的從後面抱住他,想給他安慰,想告訴他,即使他失去了運動的機會,還有她陪著。從後面感受著他結實的後背,寬闊而厚實,讓人有一種安全感。但是邵妍更想讓他覺得有安全感,於是一直表現的很堅強和樂觀。顧川的情緒一直都很不錯,只是邵妍覺得他和以前有了什麼不同,雖然還是一樣顯得有活力,但是從前的他,快樂的那麼純粹,象是個沒有經歷過世事的孩子,現在他依然開朗,只是那眼神和笑容中,滲透和攙雜著一種無奈和讓人不易察覺的哀傷。
邵妍有種害怕,她從前覺得顧川象個孩子,於是就想去保護他那種爽朗和天真,不想去傷害他,可現在她突然發現自己再也不能去保護他,來自各方面的壓力和現實正在一步步朝他逼近,邵妍覺得無法阻擋,他早晚要去面對現實,而現實一定是殘酷的……她所能做的只是想陪著他,一直陪著他……
第二十七章
日子一天天過去,顧副市長受賄的案件最後終於有了結果,因為受賄達兩百萬之多,被判處死刑,沒收財產,剝奪政治權力終生。開庭宣判的那天,邵妍去了,卻一直沒敢告訴顧川,她知道他遲早會知道,但是考慮到他的傷,每次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她見到顧副市長的時候,覺得他瘦多了,原來一直很健朗的他,現在忽然乾癟的象個小老頭,可能是白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