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子
一道渡江到清遠的景朝大軍只整修了兩日,就自此兵分兩路地散開了。
蕭淵領的一路聲勢浩大地穿州過縣向建陽推進,而另一邊卻是由蕭泓帶著悄無聲息地由西嵐江行水路向著同樣的目的地迂迴向前。
按著雙方商談後達成的協議,歸附的雲錦帆獨立成軍。被紅大當家帶走了一半走的出征隊伍編進了蕭泓的左營,而清遠的防務則是由留守的景朝後軍與雲錦帆共同承擔。
當然,作慣賊的雲錦帆對投誠景朝還提留了一小手。若是真遇到了被拆解吃掉的危險,他們還有一拔子伏在沱江兩岸的暗兵可以截斷河運脅以自保。
身體柔弱的周曼音留在清遠城中,但她對著同樣留在清遠的景朝主帥蕭潭半點好感欠奉。
同樣,蕭潭與高毅等人相談甚歡,對雲錦帆留守的幾位男性將領也還好,但是對著不安份守己的女人就只是明顯客氣暗帶不屑。
也許男人自覺已做得不錯,但是心思細膩的女人還是能看得一清二楚,相看兩厭,自然在所難免。
所以在送了紅梅之後,周曼音根本就沒在跟這些她不想理會的外男打招呼,直接低調而又安靜地回到了小院畫室中,重又專心地調起了她的葛黃天青。不過一會兒,也自有訊息傳了進來,說是送了出征隊伍的蕭潭拔馬頭的第一時間,先跟著高毅進了清遠高府做客。
不曉得往高家這麼走一趟,會不會讓昨日已談好的條件在整理上報洛京之前,重又再橫生枝節地整出新花樣來。
周曼音蹙了下雙眉,接著還是舒開了懸停在空的手腕,認真地描起了窗下的一叢木芙蓉。
浸著數百年書香氣的清遠高府,家宴賓主盡歡。
雖然蕭潭在諸兄弟中算是沉穩持重的。但高毅畢竟年長了幾十歲,從前也是曾中過進士,當過地方官,直做到侍郎任上才退回家鄉。蕭潭又是刻意結交,自然沒過多久,就讓高毅明白了蕭潭對著雲錦帆的態度。
高毅妥妥地放下了一顆吊在半空上的心。
清遠卡在江口。由北而南的訊息還算靈通。新興皇族蕭氏的六皇子,這一次也來江南的燕王蕭泓,他的嫡妻是霍城周家女的事情,高毅心知肚明。只是前兩日談判中,對方不叫破,他也只能在胸中忍著不提。
泰業年間,在霍城的周家據說是族中遇了幾次匪襲,開始攏了佃農流民折騰起了團練,好些縣鎮的大族相繼有樣學樣。只是那時清遠各級官員與高家關係不錯。高家當慣了清流對著家中子弟直接操練刀兵有些拉不下面子,也就渾渾噩噩地耽誤了家庭趁亂髮展的最好時機。
待等四方兵臨城下時,一向靠著港口紙醉金迷的清遠城這才在從安逸之中慌過了神。清遠城原本的陳朝守將被匪徒砍了腦袋,殘兵四散,而說著敦親睦鄰過來馳援的各方隊伍看著都不面善。
霍城周家的周忱也有帶著人馬來。
本來清遠高家與霍城周家當初因為他的族房侄兒高恭結了兩代親。但到了最後,結下的親卻成了仇。因著一點心虛,高毅在族親的建議將救助的信件送給了看著更好相與些的雲錦帆。
可何曾想,雲錦帆駐進清遠之後。高家就有人一眼認出了曾經的高家媳周曼音。
“高大人的意思是那位雲錦帆裡的陰居士實是你高氏族媳?我六弟嫡妻的堂姐?”,雖說方才在高毅訴說前事之時。蕭潭已覺有些怪異,但真等對面的老頭兒揭開謎底,他一向死板的面孔還是驚訝地流露出了一絲不可思議。
高毅連忙點頭稱是。
蕭潭的頭低下了些,掩飾著一瞬之間無法安全平靜的心思。他對著離去的六弟蕭泓難免地暗生了埋怨,若是依此,蕭泓與雲錦帆的關係根本就不象是他說的那般淺淡。甚至可以說雲錦帆本就是蕭六的妻族勢力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