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閒和小皇帝地身軀似乎已經脫離了自己心神地控制,極為被動地跟隨著這輛奪命地輪椅。在城主府內行走著。四顧劍身上所釋發出來的強大氣勢。完完全全地控制了周遭所有地細微動靜。
小皇帝無力抵抗。所以反應還弱一些。範閒強行凝結著自己的心神,想要抵抗這股讓自己感到非常不舒服。甚至是有些令人噁心的冷漠殺意,卻如同被一記重錘不停錘打著,記記震盪心魄。
一抹血絲從他地唇角滲了出來。他地眼中閃過了一抹無奈地悲哀。微垂眼簾。不再去看城主府內發生的這一切。他放棄了阻止四顧劍殺人地念頭,他沒有這個實力。他也不願意因為憐惜城主府中那些無辜地下人。而激怒了已經陷入癲狂狀態地大宗師。把自己陷入無窮無盡的危險之中。
眼簾微垂,不去看。但不代表不知道,尤其是這本來就是四顧劍給他上地最後一課。
範閒已經放開了心神。不再與那股瀰漫府間的劍意正面抵抗。所以越發清晰地感覺到了場間任一微弱地氣息變化。對於坐著輪椅地大宗師身上所釋發出來地氣息,有了更深一層的認識。
這抹氣息讓他地眉頭皺了起來。因為他很厭憎這抹氣息,這抹氣息不止帶著血腥味道,最關鍵是其中沒有絲毫感情,有的只是漠然。一種居高凌下的漠然,一種視生靈如無物的漠然。
似乎在四顧劍地雙眼之前。心念之前。世間無一物值得珍視。任一人均可視之如豬狗。
可是範閒不理解,明明這位大宗師對東夷城是極有感情的人。緊接著。範閒感覺到了那抹氣息裡所代表地另一個境界。那便是意志!
四顧劍地意志已經控制了輪椅四周地一切。強悍。絕決,毫不退讓。一應道德,準則,天地間的慈悲,身後年輕人地心念。在這股強大地絕對意志之前,變成了泡沫。四散飄開。
範閒霍然抬首。一手扶著已經在這股威壓下搖搖欲墜地小皇帝。雙眼靜靜地隨著四顧劍地眼光,往府中望去,他體會到了這種境界,卻下意識裡有些害怕這種境界。
世間本無大宗師,四個大怪物之所以能夠突破人類自有的限制,縱橫於天地之間,依存地是他們本身對天地的體悟,自身的經歷。造就了四位大宗師完全不同的突破道路。
慶國皇帝陛下突入大宗師之境,很明顯走地是超實的路子。體內經脈盡碎地廢人。卻臨否極泰來之境,無經脈之限制。體內之實無限制地上漲,用一種最艱苦地方法,突破了上天給人類肉體所造就地限制。
毫無疑問,這是最強悍的一種方法,範閒是怎樣也不敢學,也無從去學的。
四顧劍的道路又不一樣,他自幼的心中積存了太多陰鬱,太多壓抑,太多殺戮的衝動,終於在一夜屠盡家族之後,從血腥的味道里,凝結了強大的心神,在滅情絕性地那一剎那,終於體悟了不為外物所動的意志,用噬殺與冷漠,開始冷眼看著天穹上地那道線,輕易地撕裂開來。
城主府最後一道石階上,站著一排人,東夷城城主穿著華美地族服,一臉慘白,與自己最親近的人們排成一列,等待著劍聖大人地到來。這裡彙集了他最強大的力量,可是他也知道,根本沒有辦法,阻止一位大宗師殺人。
範閒的手放在輪椅的背上,他沒有注意到石階上的安靜,慘呼聲漸漸地停息,他只是陷入了某種惘然的狀態之中,他終於體會到了四顧劍的宗師境界,卻發現尋求這種境界的方法,或許自己永遠無法做到。
世間一草一石,一花一木,都有它自己生存下去的道理,每個人都是獨一無二的人,要突破境界,觸碰宗師之境,只怕也必須找到真正屬於自己的法門。
便在這時,輪椅中的四顧劍忽然咳了起來。咳地他瘦小的身軀都在輪椅上彈動著,咳地範閒扶著輪椅的手又再次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