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徊渡回國後,把泰合邸那位會做糖醋小排骨的中餐廚師送a國了,除此之外,並未再送過任何東西。
朝徊渡回到江城是夏末,檀灼不在的時間,好像過的很快,一眨眼便到了——深冬。
肯恩醫生的戒斷方法非常粗暴,甚至不允許他們聯絡。
檀灼從一開始還會偷摸著每天聯絡他,後來慢慢地減少次數,到現在,已經四十天沒有訊息。
然而朝徊渡恍若無覺。
甚至回國至今這幾個月,朝徊渡如往常一樣,正常上班下班,就連崔秘書都以為朝總個性薄涼,怕不是已經忘了太太。
直到12月24日,朝徊渡生日這天。
即便外公說了不必再維持那些規矩,可他照舊來了忘塵寺短修。
聽經結束後,朝徊渡再次來到那棵相生相伴的雙生樹旁。
每次離開前,他都會來看看這兩棵樹,彷彿形成了一種習慣。
曾負責打掃的老僧人恰好遇見,前兩年他已在廟裡養老,極少幹活,今晚月色太好,突發奇想見一見這棵他初來寺裡便負責的老槐樹。
沒想到,碰見了個故人。
站在巨大雙生槐樹前的年輕男人身形挺拔修長,在老僧人的老花眼下,看著這道身影,逐漸與當年那位清瘦溫潤的少年重合。
少年身高每一年都在抽條,背影每一年都發生改變。
他有個放在心裡許久的問題:「朝施主,你十歲到二十歲,每年生日都會掛一個許願紅綢。」
「後來怎麼不掛了?」
許願紅綢?
朝徊渡眼底閃過一絲恍惚,許久沒聽到這個詞。
年少時朝徊渡聽前方丈說過這棵雙生樹的故事,聆聽佛音千年之久的槐樹,傳說早就生了樹靈,常有仙人臨世,只要將紅綢掛在那根延伸出來仿如五指的樹枝上,誠心祈禱,凡人的願望便會被仙人看到。
朝徊渡似想起什麼,繞過蒼虯巍峨的雙生樹,來到正對月光那一面,只見形若五指的槐樹枝上,整整齊齊掛著十一條許願紅綢,有些已經褪成淡淡緋色。
朝徊渡抬眸望過去,依稀可見——
十一條許願紅綢飄搖,被風吹得字跡模糊:
月沉空山,妄見灼灼。
是他曾經年年不曾更改的生日祈願。
不知過了多久,久到老僧人以為得不到答案時。
隱約聽到一道隨著凜冽寒風而來的聲音。
朝徊渡:「我忘了。」
是他裝著裝著,忘了曾經如何念著他的灼灼,也忘了該怎麼愛她。
朝徊渡離開寺廟那晚。
空蕩蕩的山中,月亮下沉。
新增五條色彩鮮艷的許願紅綢與之前十一條褪色紅綢糾纏著隨風飄蕩,一同投進月亮懷中。
第55章
朝徊渡下山時,夜幕籠罩的空中忽而飄下薄薄的雪花。
他沒著急回車上,隔著寺廟後院的牆壁,繁茂參天的古槐樹佇立在凜冽風中,偶爾能從茂密枝葉中,尋到幾抹鮮艷的紅。
連肩膀和髮絲上覆了一層薄薄的雪花都沒發現。
崔秘書撐著一把傘偏過來,低聲提醒,「boss,該回了。」
朝徊渡平靜地應了聲,隨即淡淡道:「走我私帳,再捐些錢過來。」
如此古老的樹,需要組建專門的園林研究保護團隊。
朝總口中的一點錢,當然不止一點。
崔秘書秒懂,「是。」
黑色賓利從山裡往市中心方向駛去。
在路過一棟白色的小樓時,坐在後排的朝徊渡倏然開口:「去療養院。」
崔秘書皮都繃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