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五的隊卒中有幾人認得,竊竊私語:“這不是力擒方臘的韓五麼?號稱萬人敵,若非當日被辛興宗搶功,早做了節度使!”
說話間,軍漢已來到小五跟前,讚賞地拍拍他的肩膀,一口的關西口音:“按‘子曰’的話講,後生小子,可是令人畏懼喲!如何稱呼?”
小五亦聽說過韓五大名,這等遭遇不公的草莽英雄,最受民間百姓傳誦,他不能免俗地感覺驚寵:“韓五哥,喚我嶽五就可以了。”
韓五一見如故地大笑:“灑家是韓五,你是嶽五,倒是有緣,晚上請你吃酒。”
小五面有難色:“韓五哥,小弟不吃酒的。”
韓五不知小五苦衷,吐舌詰問:“天下有不吃酒的漢子?你可是成心駁灑家的面子!”
沙臉王貴上前打起圓場:“韓五哥,嶽隊官真是不沾酒的!”
韓五卻是個潑皮出身,對王貴瞪起眼睛:“你是何人?灑家找嶽五說話,關你鳥事?”
紅臉徐慶也是個不好惹的主,見有人對自家兄弟無禮,跳出來罵道:“鳥男女,不吃你的酒又待如何?要殺人麼!”
韓五沒想到自己一番好意,倒招來一身臊,不由氣急敗壞:“灑家不殺你,卻要打你!”
原來韓五在家鄉延安人稱“潑韓五”,一貫無法無天的,雖然從軍有年,當了校尉,卻不改暴躁脾氣,說打就打,提起那醋缽兒大小的拳頭,撲地打在徐慶的臉上,頓時鼻血長流。
“君子動口莫動手!”王貴見兄弟吃虧,上前抱住韓五雙臂,拉的卻是偏架。
白麵張憲反應也快,趁韓五胳膊受制,上前就是一腳。徐慶回過神來,劈頭蓋臉地又給了韓五幾巴掌。小五卻是阻止不及,一時不知如何勸解。
韓五困在人堆裡,而王貴的力氣又與他不相上下,一時無法反擊,連挨幾下,哇哇大叫著,喊手下過來幫忙。
那隊西兵見頭領被打,一聲喊,衝了過來。早對禁軍、西兵憋了一肚子鳥氣的“敢戰士”紛紛扔下長槍,上前迎戰,雙方赤手肉搏,鬥作一團。
小五目瞪口呆,全沒想到事情演變至此,卻聽腦後風聲陡起,有個不長眼的西兵來找他的晦氣,獨創的熊形散手自然反擊,手掌一翻,將這個偷襲者打倒在地,再轉頭一看,暗叫一聲“苦也”,原來在校場上操練的各隊都圍攏過來,摩拳擦掌,各幫各忙。
隨著越來越多的西兵和“敢戰士”加入鬥毆,局面已不可控制,真真好一場混戰,直打得天昏地暗,日月無光。
忽聽一聲鑼響,衝出一隊全身披掛的禁軍騎兵,為首一員威武英挺的大將,挺槍大喊:“收兵!快收兵!”
眾兵一見此人,都住手罷鬥,看看彼此,俱鼻青眼腫,不由相顧莞爾,不少人更笑的是,此人竟用兩軍陣前鳴金收兵的法子制止內毆,端的是個“奇才”。此人是誰,乃是主將劉延慶的次子劉光世,人稱三將軍。
話說這劉氏父子,出身將門世家,口碑卻比另一個西軍將家的種氏兄弟差遠了,律己不嚴,馭軍懈怠,尤其是劉光世,生了一副好相貌,竟是個碌碌無能之輩,全靠父親提攜才爬上高位。
正因為有這樣的主將,這一場本應嚴懲的軍內群毆才不了了之。僥倖逃過戒罰的小五並無任何開心,治軍如此,何以制敵?當晚,他將隊卒集中到一起,先責自身,再責王貴、徐慶和張憲三人,最後告誡大家,此事絕不能有第二次!此時的他,早已令手下攝服,眾隊卒肅然響應。
十月初八,童貫下命出兵,劉延慶盡起大營,領軍十萬,號稱二十萬,浩浩蕩蕩出了雄州,向宋遼邊境拒馬河進發。此次宋軍軍威頗盛,更攜帶了空前龐大的軍備輜重,自誇“自古出師之威,未有甚於此”。
小五所在的一軍“敢戰士”被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