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異。
韓九兒則坐於一駕鹿馭小車內,高輪紅轅,車廂轎頂,四周掛流蘇,前垂格簾,畜力正是小五橫穿草原騎過的大角鹿,兩頭並行,在一支女真十人隊的夾護下,尤顯高貴。
如此一路南行,憑宗弼所贈的太子符牌,穿州過城,暢行無阻,沿途所見,與遼境無二,只是不時遇上大隊馳騁的女真鐵騎,張揚出一個新興族國的軍威。
走了四、五日,終於到得海邊,但見白濤滾滾,海天浩淼,連成一線。對於居於內地的漢人來講,若非作官經商,可是一生也難得見上大海一回的。
韓九兒出了小車,不顧海腥風勁,雀躍不止地踏在鵝黃的沙灘上。小五也難掩面上的興奮,那種臨海嘆天下、弄潮洗長空的豪氣自是每一個少年的渴求。
那隊侍衛已自散開,不多時,押著一個高高瘦瘦、面色黑紅的胡服漢子過來,卻是一個在海邊討生活的船家。面對如狼似虎的女真兵,那船家不知所為何事,一口一聲“軍爺”地陪小心。
小五聽出此人是漢人,怎堪同胞受屈,難得發威一回,喝退眾侍衛,好言好色道:“船公,我兄妹二人要過海去山東登州,這船錢可夠?”
那船家見小五宛若女真少年,竟一口中原官話,心中驚疑,又見他出手即一錠五兩大銀,再不猶豫,連連點頭:“足矣、足矣!小官人,何時登船?”
“開船嘍!”船家一聲吆喝,支起竹蒿,將船兒撐開礁塢,揚帆起航。
小五和韓九兒立於船尾,用女真話向那班盡心盡職的侍衛告別。宗弼臨行前贈送了一大包金銀,小五雖出身窮苦,卻謹記孟子古訓——“富貴不能淫,貧賤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此之謂大丈夫”,只取了足夠路上用度的銀兩,其餘都分於眾侍衛,把那一個個女真小子樂得滿臉開花。
正當日中,天青海藍,鷗鳥翔伴,浪花撲舷,第一次乘船的韓九兒拉著小五逗留在甲板上,欣賞那壯闊海景。
這是一艘小沙船,以船底平坦可泊於淺沙灘而得名,不怕擱淺,方頭方尾,前後翹起可防大浪,船舷設低矮欄杆,甲板寬敞,中置雙桅,專於近海運貨載客,行船者僅船家夫婦二人,一掌舵一煮飯。
船家夫婦見這倆兄妹明明是漢人,卻穿著女真服,說得女真話,威服女真兵,不知真實來路,哪敢多話,只管小心伺候。那小沙船雙帆鼓振,乘風破浪,航行飛快,很快離岸甚遠。
“哥哥、哥哥,快看!”韓九兒發現了海中新奇,欣喜地手指舷下,要小五觀看。
“這是甚麼古怪?”小五探首出去,只見海水愈藍,一隻半透明的肉色圓褶漂浮在船邊,似球非球,似花非花,。
“小官人,這是海蟄花,慣能蟄人,煞是危險,若下海遇著它,非死即傷。若是做成蟄皮蟄絲,以醋拌食,又極美味。”船家見怪不怪,省得倆兄妹必是內地人,才不識海貨。
“這便是蟄皮蟄絲啊!”韓九兒恍然,她長在富貴之家,自然吃過此物,今日總算見到真身,“咦,哥哥,你怎麼了?”
卻見小五眉眼擠做一堆,表情難受,驀地一張口,吐出一堆白花花的糊液,倒進海中。韓九兒見此狀,亦忍不住隨著嘔吐起來,將早上的吃食,也盡數孝敬了龍王爺。
“小官人,小娘子,快進艙歇息吧,這船晃風吹的,不暈船才怪。”船孃趕緊兒過來招呼。
過了新鮮感、兼又暈船的小五和韓九兒,便再也沒出船艙,如此在海中航行了兩、三日,還好天公作美,沒遇上大風浪,否則這兩位更加扛不住。
暈頭脹腦的韓九兒,兀自不忘怪這怨那的:“都是小鬼頭害的,說甚麼走水路……臭嶽五,你為何聽他的,毫無主見……船孃,你怎麼盡做魚,吃得自家又想吐……”
聽得小五既想笑又想吐